亦或是房俊已看出这个阴谋,故而有所防备
王瘦石觉得更应该是后者,毕竟以房俊之人品,没道理能够抵得住一个千娇百媚的公主送上门任君品尝
既然房俊有所防备,说不定当真会奏明太子,派遣“百骑司”侦查前因后果。
他抬头看看远处微微透出光亮的长安城,心头忧急如焚,或许正如李勣所言,长安之所以如此不合时宜的封禁,正是“百骑司”在剿杀他的部署麾下。
即便当年创建“百骑司”的时候他也曾出过力,始终觉得“百骑司”相比自己麾下死士的力量略逊一筹,但现在长安是“百骑司”的主场,不仅可以获得京兆府的配合,关键时刻更能够调动东宫六率协助,自己那些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死士,只怕凶多吉少
这是,一名年轻内侍在亲兵带领之下来到门口,冲李勣施礼,道“英国公,时辰不早了。”
李勣长身而起,对门外亲兵道“传令各军,按计划开始渡河”
“喏”
亲兵得令,飞奔着前去各部传令。
李勣看着王瘦石走出门外的背影,心底幽幽叹息一声
将至午夜,右侯卫驻地灯火如昼。
大帐之中,尉迟恭听闻斥候奏秉李勣已命麾下军队开始渡过灞水之上的浮桥,顿时大惊失色,平素的沉稳厚重全然不见,惶急的对座上宇文士及道“英国公图穷匕见,这是打算猛攻长安废黜太子,要造反啊一旦开战,咱们被夹在各军中间,难以幸免,该当如何是好”
他不在意李勣是否造反,害怕的是一旦开战右侯卫就完了。
眼下右侯卫屯驻于灞水之西,左武卫在春明门之南,右屯卫在春明门之北,三军互成倚角之势,相互牵制,暂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李勣率军渡过灞水,屯驻于右侯卫身后,右侯卫忽然之间便成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一个
只要开战,右侯卫首当其冲。
左武卫战力强横,在辽东攻城拔寨攻无不克,右屯卫骁勇无敌,转战千里未尝一败,东宫六率相对弱一些,但有李靖调兵遣将足以弥补战力之不足,再加上身后李勣这个当世名将统御的数十万大军就算尉迟恭再是自负,此刻也升起满心绝望,右侯卫能打得过谁
只能等着被三军围剿,乱刀剁成肉馅
见宇文士及沉吟未语,尉迟恭连连嗟叹、悔不当初“咱们中计了李勣此獠必然早就打算将咱们一举歼灭,故而诱使咱们进驻此间绝地,如今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真真是插翅难逃还以为李勣未曾计较吾率军奔赴终南山之事乃是胸襟广阔,不想却是暗藏如此毒计,实在是阴险狠的、心狠手辣”
他彻底慌了神。
值此局势动荡之际,手中有兵才能拥有话语权,进而左右逢源、纵横捭阖,于各方争斗之间攫取利益。一旦部队打光,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大帅,只怕说句话连个屁都不如
眼瞅着半生心血付诸东流,未来朝堂之上无立足之地,尉迟恭如何坐得住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从李勣军令进驻此地,留在灞水东岸尚有回旋之余地,他李勣总不能将自己砍了吧眼下却是自投死路、求活无门
宇文士及捋着胡须也跟尴尬,当初是他力劝尉迟恭听从军令驻扎于此,如今尉迟恭面对生死危局,他自然难以推卸责任,只不过他推断李勣最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会向东宫低头,万万想不到速来不热衷于权势、冷静理智的李勣居然如此刚猛,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便纵兵渡河。
只要在太子出城之前抵达春明门下,便算是将开战与否的决定权丢给太子只要太子一意孤行,坚持出城恭迎圣驾,必然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