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尉迟恭正自焦虑,又有亲兵入内,身后还跟着一个传令校尉
“英国公有令,命右侯卫即刻渡过灞水,于西岸驻扎,无论何等趋势之下务必确保渡河浮桥之安全,如违军令,军法从事”
尉迟恭大吃一惊,忙问“大帅欲率军渡河,返回长安”
传令校尉回道“末将只是前来传递军令,大帅如何绸缪部署,一概不知。”
尉迟恭没办法,接下军令,于回执之上签字画押,确认收到军令,传令校尉施礼告退。
谷营帐之中,尉迟恭愈发心急火燎,将手中军令狠狠摔在书案之上。
他怕关陇那边为了向太子是好故而命他予以协助,从而陷入混战之危险,孰料关陇的命令还未来,反倒是李勣的命令先至
怎么办
之前擅自赶赴终南山已经激怒立即,因为局势复杂或者别的原因,李勣并未追究,但这笔账肯定是给记下了。若此番继续违令不遵,以李勣治军之严谨、手段之狠辣,说不得今日半夜之时,便会派遣大军前来剿灭他这个乱臣贼子
然而若依令行事,岂不是一脚踩进火坑
虽然李勣一直声称陛下昏迷,但军中上下谁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既然陛下驾崩,李勣应做之事便是老老实实将陛下遗体送归长安,举行国葬入土为安,而后太子名正言顺登基继位。
人家太子宁肯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出城“恭迎圣驾”,不就是逼着李勣赶紧将陛下死讯公之于众,然后朝野上下重归正轨
明明陛下已经驾崩,却还要派遣军队进驻灞水西岸,英国公你这是要造反啊
尉迟恭在帐中坐立不安,进退维谷、取舍两难。
又有亲兵来报,说是宇文士及求见。
尉迟恭忙道“请郢国公进来”
待到一身常服、精神矍铄的宇文士及走进帐内,尉迟恭三步并做两步迎上前去,好似见了亲人一般,握住宇文士及的手,惶急道“还请郢国公指教,在下该当如何是好”
将李勣之军令详细告知
末了,拉着宇文士及入座,命人上茶,苦着脸道“李勣胆大包天,这显然是要纵兵入京、弑杀太子啊可若是不听从他的军令,只怕在下以及右侯卫第一个成为李勣剿灭之对象。咱们关陇如今残破不堪、苟延残喘,若是连在下手中这一点兵马都折损干净,那可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无半分立身之本啊”
宇文士及捋着胡子紧蹙眉头,他也没想到刚刚进来尉迟恭便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沉吟良久,他反问道“抛开当下形势,以及你所有的猜测,单纯以你对李勣之认知,你认为他是否会篡逆谋反”
尉迟恭一愣,想了想,摇头道“在下也与李勣工事多年,可谓知之甚深,按理说,他绝非野心勃勃之辈,甚至对于权势之热衷也不尽显,若说朝中最不可能做出谋反之事的,大抵也就是他了可自辽东撤军开始,李勣种种所为皆匪夷所思,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所以”
宇文士及打断他,又问道“现在,你敢不遵其将令么”
尉迟恭一脸沮丧“哪里敢李勣那厮最是心狠手辣、军法严谨,到了天黑之时在下若是不率军渡河,他就能指挥大军突袭而至,将右侯卫杀个干干净净。”
论起治军之严谨,大唐军队之中,无人能出李勣之右,就连他的女婿杜怀恭听闻要将其招入军中,都吓得屁滚尿流,四处宣扬李勣欲将其杀之而将女儿改嫁,逼得李勣不得不收回成命
先前右侯卫奔赴终南山,已经违背了李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