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场景模糊而倒错,他的右眼压在地上,左眼有些睁不太开,似乎是有什么干涸了的液体黏住了上下睫毛,即便使劲想要睁大眼睛,也只能透过隐约而参差的睫毛缝隙看向前方,试图从混乱疼痛的大脑里一点点拼凑出自己的处境。
而后顾奕笙缓慢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倒在厕所的地板上。
厕所并不宽敞,根本容纳不下一个横躺着的成年男性,顾奕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头正顶在洗手池的下水管道边,以至于脖子只能拗成个别扭的弯度,昏迷中尚且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如今醒来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从地上坐起,但或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手和腿似乎是被什么胶带给绑紧了,他的手脚冰凉,身体僵硬,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换来了一阵头痛欲裂的恶心感。
顾奕笙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咽下了那点恶心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己之所以倒在这里的原因。
他记得自己早早起了床,叠了被子,去厕所刷了牙,又给窗台上的盆栽浇了水,最后还带着某种难言的不安拖了个地,确保一切都足够完美之后,才坐回了沙发上,等待和自己约定好的叶夜出现。
在此之前,在周舟意出现之前,顾奕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有什么方法能够留下叶夜。他不过是尘土,是淤泥,是沼泽,只是偶然得到了阳光照拂,才显出那么一丁半点的光亮,又怎么能够胆大妄为地希求太阳留下。
但爱里的人都自私,顾奕笙不能免俗。
在他从周舟意那里得知叶夜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过许多男友,随时都会离开的时候,顾奕笙无可避免地在惊愕之后选择了合作。如果可以,如果可能,他当然想要留下他的太阳,即便不仅仅只是照耀着他自己也可以,只要仍然愿意分给他那么一点点爱就可以。
夜深人静,冷静下来的时候,顾奕笙也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贪婪和虚伪,和那个总是笑得古怪的男孩合作也绝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但他已然攀在了悬崖上,也没有放手的可能。
他想见见叶夜,和他聊聊那些关于周舟意让他去问的问题,听听他的看法如果他不想说也没关系,他只是想和叶夜说说话。
但顾奕笙先等来的,并不是叶夜。
临近七点的时候,顾奕笙听到了有人敲门。
他记得那时候楼道口已经有了太阳,他打开门,就看到面若敷粉的俊俏少年站在门口,半张脸映着光,半张脸沉在暗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唇边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他说“嗨,顾老师。”
他笑得明媚,声音轻快,自说自话地从他身侧挤进了房里,四下张望着去了厨房,打着转了看了一圈,手指翻动着柜台上的东西,声音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嫌弃,细细碎碎地评价着“空间太小了,也没什么调味料,刀具也钝了”
他叹了口气,回身看向皱眉看着自己的顾奕笙,眉尾遗憾地耷拉了下来“顾老师不太做饭吧。”
顾奕笙没有回答。
周舟意又笑了起来“你和学长在一起的时候,难道都是他做饭吗”
顾奕笙明显地不快起来,他和周舟意从见到彼此的第一眼就不对付,如今短暂的合作也不过只是为了叶夜,闻言声音都冷了下来“你到底来干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你说过你不会过来。”
周舟意露出个并不算多诚恳的歉意表情,又大又黑的眼睛弯弯地落了下来“顾老师,别生气呀,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顾奕笙生硬地问“担心什么”
“心软了。”周舟意摇头晃脑,“顾老师应该不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