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朋友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之后,听到了自个儿的声响也不抬头,就自顾自翻着手里的文件,仿佛有天大的事等着处理。
但褚西知道他没有,毕竟阙青岩不理他的时候,该处理的那个“天大的事”就是褚西本人。
他熟门熟路地凑到了办公桌前,一伸手巴掌盖到了文件上,然后在对上阙青岩冰冷视线时笑眯眯地抬腿直接坐上了他的办公桌问“怎么啦老阙”
阙青岩扯了两下文件扯不下来,脸色显而易见地更难看了点,索性松了手靠在椅背上,恼怒地指了指“给我下去。”
褚西解释说“真压不塌。”
阙青岩吸了口气,默默按下了把蠢蠢欲动的杀意,问起了正题“你到底怎么回事”
褚西得寸进尺地翘起了腿“我不是都和你报备了吗。”
今天早上在路上才收到端脑消息的阙青岩发出了声嗤之以鼻的冷笑,眼神十分冰冷。
褚西只得又想了想,多说了句“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升职的问题引起底下人不满,就全推我身上去就行了,反正我也就提叶新初一个,之后不会再有别人了。”
阙青岩眉头一抽“就叶新初一个之后没别人是谁当初和我说那是七天无理由退换没那么喜欢的”
褚西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老阙,你也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爱情嘛,总是来得很突然。”
对着叶夜以外的人时,褚西还是那个什么都敢说的褚西,他眼睛弯弯,脸不红心不跳地伸出两根食指并在一块,说“这叫两情相悦。”
阙青岩“”
阙青岩想起了这两人莫名开始的关系,微微抿了抿嘴角,低声问“你确定”
褚西微微一顿,然后撑着下巴,蓝眼睛亮晶晶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老阙。”
褚西笑得很开心“但我确定。”
褚西其实有过短暂的怀疑。
但那只存在了很短暂,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那时他在深夜忽然从梦里醒来,发现窗户没有关严,冷风从外面呼呼地吹了进来,灌进他的领口,让他的意识从混沌之中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褚西下意识压紧了被子,抱紧怀里的人,感觉到温热的体温熨帖在胸口,像是拥住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然后他低头看向青年乖顺的睡脸,心中忽然闪过了某种奇异的,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他恍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太顺利,太迅速,太突然,就算回头去想自己那时告白的景象,也记不起beta听到自己说话时的眼神和之前有没有区别。
他是真的喜欢吗和自己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但这些惶惑的苦涩甚至还没有完全成形,怀中的人就像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迷迷糊糊地挨近了他。
他的下巴贴在自己的肩头,声音含含糊糊地问“怎么醒了”
褚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反问回去“你怎么醒了”
“不知道。”beta用下巴蹭了蹭他,热热的呼气打在耳廓上,像是在说什么柔软的爱语,“可能是因为你醒了。”
那是个安静的晚上,月光盛大,星星寥寥,青年的声音轻而软,像从天上撕下来放在手心中的一团云。
于是褚西那些不切实际的惊疑,也在那一刻被妥帖地,藏进了柔软的云里。
他感到了自己被爱着。
他确定了自己被爱着。
就像自己喜欢叶夜一样,叶夜也同样爱着他,而且一定会足够长久。
阙青岩沉默地望着老友明媚而闪闪发光的眼睛,到底是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