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女儿只作为行走的彩礼存在、儿子则要传宗接代的家庭里。不管是吃饭、睡觉、读书, 还是人生大事, 一切都以弟弟为中心。
带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家时,孟知穗没有拿到一分钱,家里欢天喜地庆祝弟弟考上职业学校。
准备期末考试时,孟知穗被叫回家, 要求支付弟弟女友人流的费用。
准备资格证考试时,孟知穗被要求支付弟弟打架滋事的赔偿金。
准备毕业时, 孟知穗被要求支付弟弟的保释金。
像要掏空自己一样赚钱,在间隙里拼死学习,就这样一天接一天,孟知穗并没有因此认命。
恰恰相反,恨意像钟乳石一样积累起来。
所以,在弟弟痛哭流涕来找她的那个深夜里,她只时轻轻抚摸了弟弟的背。他参与了制造假货的工厂集资,其他人都被逮捕, 他侥幸逃过一劫。
而当她问“爸爸妈妈知道吗”的时候,孟知稷说“知道。爸爸妈妈让我不要告诉你, 因为拿去的是奶奶留给姐的钱, 怕分成的时候姐也来讨。”
就像冰冷刺骨的水从头顶倾倒而下。
孟知穗怔怔地目视前方。
良久,她也只对弟弟说“没关系的。”
没关系你妈个逼。
孟知穗静静地微笑着想。
那时候的她, 对一切都抱以极端尖锐的态度,却又太过清楚单靠自己直来直去不能解决问题。
她不动声色,直到弟弟在家躲藏了两个月后才报警。
事实上, 毕业以后,她就开始减少汇到家里的钱。
其中用到的方法包括且不限于付钱让林之森伪装高利贷,不断向家人哭穷,甚至不惜装病、给自己弄出各种各样的伤痕、建立多个银行账户分散存款。
她总在佯装可怜。
被唾弃总比被剥削好。
托保密制度与她以往对家里假装逆来顺受的福,孟知稷被抓走后,孟知穗又利用探视制度的繁复垄断了父母和弟弟的沟通。
她向弟弟传递出是父母亲举报的的暗示,转头回家,又假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危言耸听,让父母少刺激弟弟。
其实弟弟和她的关系并不算太坏。
孟知穗有个很依赖姐姐的弟弟。
整天跟在她身后叫着“姐姐”“姐姐”,从小到大都总是哭哭啼啼,最喜欢的人是姐姐,最大的救星也是姐姐。
考到市里重点高中去的时候,本来爸妈死都不松口,还是孟知稷过去帮忙求情。
可是,清楚怎样才能最大程度报复父母的孟知穗还是这么做了。
说句过分的话,在公共电话亭打那通电话时,她秉持的不是什么正义之心,只是私恨罢了。
看着父母亲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的时候,孟知穗满心的愉快喷涌而出,然而还要摆出悲痛的模样。
等一切结束,她飞奔回家,路上已经做好放声大笑的准备。然而等进了家门,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没有问题。
孟知穗支撑着桌面,垂下头反复说服自己。
没有问题。
她的所作所为在法律和道德上都没有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陈邈回来了。
陈邈说“我们吵架了”
孟知穗缓缓回答“不是。是我单方面发脾气。”
“”
“你只是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太心虚了。我恨他们,虽然是真的很恨,可是我其实不会因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