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太多太多了。
所以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俯身给石板擦拭,哪怕没水也没多大效果,但主要是个礼仪。
高美雅就跪在了墓碑前,双手抱拳在胸口,低头闭目的念念有词。
不需要相互沟通或者强调该怎么做。
各自按照各自的习惯表达内心感受就是了。
最后易海舟回到她身边,并肩跪下来,默默的一起磕了三个头。
拍几张照片,起身走人。
乡亲亲戚们都有点意外。
感觉带着这么漂亮的城里老婆回来,不是应该财大气粗的炫耀一番么
按照这边的规矩,不是要请戏班子乐队坟头跳舞么
最差也要买上多少红鞭炮热闹下啊。
就这样
殊不知在易海舟眼里,连在烂泥潭里面多说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不理睬那些没拿到钱恼羞成怒的人又开始恶语相向。
更懒得去探讨应该怎么处世为人。
没这义务。
甚至连最后走回车边,发现引擎盖和车顶上都有被踩踏的痕迹,都懒得废话。
但还是从车厢里面拿出剩下的几千块过路费之类准备现金,给挤在这边的孩子们一人发点。
谁知道,这些两三岁到七八岁的孩童中,终于有人说“东哥走了,不晓得把他带走的人好不好哦”
易海舟凝固“东哥是谁”
有亲戚婆姨才恍然想起“对你侄儿,你弟弟在外面生的儿子,去前年来了个人说是你让他带走去踢足球”
易海舟浑身就像通了电一样哆嗦下“踢足球那个人是不是很高很壮,比我高点,长得很帅气”
周围不少亲戚都在嗯嗯嗯。
易海舟之前所有的灰暗跟颓废都不见了
就那么站在车头边,双手握拳狠狠的仰天长笑了一声。
连高美雅都看出来他从未有过的欢喜。
举起手机主动要求加个亲友群,接连在里面发了好几个两千块的大红包,才收起手机上车走人。
逝去的亲人那就一路好走。
活下来的一定要好好活。
有些东西是命。
就像战场上的子弹不长眼,生死都是命。
高美雅闪动眼眸,也神清气爽的为易海舟开心“有什么好事情吗”
易海舟重重点头“对,我最好最好的伙伴,还活着,不但活着,还遵守诺言过来带走了我唯一的侄儿。”
高美雅也高兴鼓掌“真好你马上要去找他吗”
易海舟却笑着摇摇头“他和我不同,他不爱打仗,不爱杀人,既然回来还能带走我侄儿去踢球,那就是他想做的事情已经上路了,我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他,等我不打仗了,再去找他好好的喝酒就像老潘和茶叔那样”
高美雅对老潘和茶叔的基情不太了解。
易海舟心情太好了,现在他有点明白,当初他和这位最亲密的兄长在密林深处准备越境归国的时候遇见爆炸。
漫天血雨炸掉的是那个偷袭者。
但自己看见散落一地的那支沙漠勇士零件,就以为兄长也罹难了。
同样自己的兄长根本就不知道有偷袭者,肯定以为被炸死的是自己,怪不得当时手枪零件散落不缺。
阴差阳错啊,自己本来回国就准备跟着兄长混日子。
没了去处才浑浑噩噩的流浪到仙娜的夜市小摊。
起码他现在明白回国的兄长肯定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