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辉闻言,面色再变,拧紧眉头,缓缓道“这几年,买卖的确不如景初年间好做了”
贾蔷闻言笑着摇头道“若是旁的生意,或许如此。可薛家现在的主业是当铺,张总柜,明人不说暗话,当铺这个行当,难道不是应该越是时局艰难的情况,反而愈发红火”
这话薛蟠都听得懂,这下还了得,一把扯开被子也不装重病号了,蹦下床榻跳脚道“好啊这些球攮的畜生,贪到他薛大爷头上了,看我不砸烂他们的狗头”言至此,他面色骤然一变,因为他忽又想起一事来“亏空他娘的,我记起来了,张德辉,你俩王八儿子都连续亏空三年了”
贾蔷闻言皱眉,侧眸看向面色灰败的张德辉,拦下上来就要揪打老头的薛蟠,道“薛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薛蟠倒是听话,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贾蔷今日说破此事,丰字号怕要被这些畜生吃干喝尽,还留下一屁股亏空债务
贾蔷看着张德辉道“老总柜,你应该知道昨夜我与齐家,还有陈家、李家、彭家,以及徐家,这几家不打不相识。不说其他,只那就要和我合作冰室营生的徐家,连续三代掌着扬州府衙的户房,我聚起十来个查账的账房帮薛家查账,应该不算难事吧你老想想看,我帮薛家去查,第一个先查你们张家,但凡查出些结果来,张家会是什么下场”
薛蟠在一旁使狠骂道“还有什么下场直接锁了送官,抄家赔银子再让衙门先打三百大板,女的发卖,一群球攮的,大爷我都买回来”
张德海一张脸都没人色了,贾蔷摆手劝道“薛大哥,张总柜的儿子犯了糊涂,可张总柜还是好的,老人家毕竟为你薛家劳苦了一辈子,如今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奔波。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张家能把贪墨的银子还回来,犯错的人自动告退,就别送官了”
“我”
薛蟠哪里肯受这委屈,不过看到贾蔷凝重的目光后,还是决定再听听,问道“那蔷哥儿你说怎么办”
贾蔷笑呵呵道“就按我说的办,你说呢,老总柜”
张德辉还能说啥
要只薛家一家,他还能使些计谋,含糊过去。
左右薛家大房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又都狗屁不通。
可如今
贾家这位二爷,没毛都比猴儿还精。
只看看他说的那法子,果真在外面寻着十来个账房,那张家不死都难。
他这些年是没怎么动过歪脑筋,可耐不住他两个儿子都是黑了心的,居然连续三年都报亏空
三年来金陵丰字号赚的银子都贪墨了去不说,还亏空一部分
眼下薛家知道了,又有贾家这位狠角色相扶,张家离家破人亡只差一步了。
好在这位贾二爷是个好心的,还留下一条生路。
须发洁白的张德辉跪地磕头哭道“蔷二爷和大爷能给我这老奴才家留一条生路,我自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其他说法等我回家后,就立刻让那两个畜生还银子,再来给蔷二爷和大爷磕头”
贾蔷眉尖一挑,笑道“老总柜果然愿意阖家入薛家为奴”
张德辉闻言一滞,他虽打小入丰字号做事,但其实并未入奴籍。
一旦入了奴籍,尤其是卖成死契,那真是生死都握在主家手里了,只能世世代代为奴。
然而不等他多想,薛蟠就咬牙道“这还能少了张家要是不当这奴才,就算老头子能免,他家其他人通通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