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依然沉闷地持续着,何守信仍能感受到大地在炮弹轰击下的颤动
但是他知道,这个尴尬的时刻,很快就要捱过去了。
他默数着,许多炮位已经发射了差不多七八轮了,因为有炸膛的隐患,这波炮击,已近尾声了。
终于,炮声渐渐稀疏,水西门打开了
何守信放下望远镜,伸出右臂向后用力挥了几下鞑子的冲击,马上要来了,该招呼大家进入阵地了。
通信员们早有准备,见状立刻四散而去,迅速隐入了林子中
躲在不远处一颗大树后的机枪手,也立即扛着机枪和副射手一起跑了上来,手忙脚乱地重新整理沙垒、架枪、开弹药箱、上弹
汪继军的座船一马当先,率先驶出了水西门。
他半蹲在船头,半伏着身子,双眼警惕地四处观望着,口中不断催促“快快点”
他的身后,士卒们摇撸的摇撸,撑篙的撑篙,划桨的划桨,平底船行驶的速度很快,转眼的功夫,便越过了码头。
他们的身后,火器营五百多人乘坐的十几条船,以密集的队形紧紧跟着
前面,一百步开外的地方,便可登岸了,汪继军继续催促着“快点划,再快点”
汪继军很清楚,这段距离必须快速通过。
要不然,一旦讨虏军的迫击炮弹从天而降,必定造成惨重的伤亡。
那种开花弹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只需命中一枚,便可轻松将一条船炸得粉碎。
至于明军的机枪,他倒不是特别害怕。
据他的观察,虽然这伙人的阻击阵地离城不远,但少说也有七八百步在这个距离上,讨虏军一般不会开火。
他知道明军手里有机枪,也知道这种连珠枪火力密集、射程极远,码头附近基本上在其射程之内。
但是,对于火枪的常识,汪继军早就知道了,射程是一回事,远距离上的准确度又是一回事,距离越远,威胁便越小。
更重要的是,人的目力是有限的,这么远的距离上,视野中的一个人就像一只老鼠那么大,命中率一点都保证不了,讨虏军不会这么浪费弹药。
另外,这种枪他们配备得很少,一般一个连队只有两挺,对面的人数不多,这种机枪必定也不多。
是以,好钢用在刀刃上,就他在那边接受的训练知识而言,一般情况下,除非需要壮胆,敌人不冲到他们眼前,军官不会下令射击
真正的致命打击,应该在他们上岸后二百步左右
然而,汪继军不会将这个情况告知下属,他下达的命令只有八个字快速登岸,快速冲锋
因为,他的手下装备的燧发枪,即便是齐射,充其量也只有在这个距离上才能有杀伤力,不冲到这个距离,一切都是白搭。
汪继军知道,必须让士卒们蒙在鼓里,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才有希望以多胜少,一举建功。
要是一次猛攻拿不下来,想要发起第二次突击,他们能依赖的火铳手就所剩无几了,士兵就只能靠白刃突击来作战了。
他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对面的这伙明贼人数不多,火力再猛也怕前赴后继的密集冲击。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对付他们,全军突击式的密集冲锋,虽说肯定会付出很大的伤亡,但这是唯一的取胜之道
很快,乘坐火铳手的五条船靠岸了,后面,装载长矛手的十来条船只转眼即至。
“哔哔哔”
一上岸,汪继军马上就吹哨,“前进”
兵贵神速,无论如何先冲到那个距离再说。
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