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宝很清楚,滞留于城南的这股明贼,兵力虽然不多,但其精明和强悍程度,绝非泛泛之辈。
这一点,早在浙江时,他就领教过。
既然消息已经走漏,那么,他们必定会闻风而动,城西水道的失守,是毫不意外的结果。
马进宝暗自琢磨“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明摆着是要将老子堵在城内,破坏老子的火攻之策,等待主力的到达。”
好在他们的主力尚在淮安,有宝应和高邮这两道防线的阻隔,没有七八天的时间,怎么说都是赶不到的。
光凭城外这点人,还不足以把扬州城围死,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不过,到底是跑是战马进宝有些犹豫。
眼下,城中的粮食财帛多已外送,烧城之物也已准备得差不多,虽然城里一片风声鹤唳,大部分士卒已经无心恋战,但他的数千本标精锐还没有乱,且已集结到了西城,正待命而动。
想到这,他有些不甘心了。
“老子辛辛苦苦设下这个圈套,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他们的主力预备的么”
他反复自问,“难不成就被眼前这千把人吓破了胆”
“总得尝试一把吧”
他自忖,“要不然,即便一路跑去了庐州,又有什么用”
“不战而逃的罪名,老子可再也担不起啦”
想到这个,马进宝一阵心惊,大热的天,脖子里凉飕飕的。
“万一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一冲便垮呢”
他不断给自己打着气,“若是真的夺回了西门,这全盘的局势,不就又活了”
真到那时,不仅火攻之策仍然可行,还可以趁机向庐州报捷,多少给自己捞点本钱
退一万步说,即便夺不回西门,他的精锐也足以掩护他重做打算,从陆路突围出去,耽误不了多久。
至于到那时冲不出去的官吏军民,死伤多少都与他无关了
因为,不管怎样,这把火还是要放的
这不仅仅是牵制明贼,迟滞他们追击的脚步,也是做给远在庐州的洪大人看的。
他必须向各方面有一个交代力战而败,与不战而逃,可有着本质的区别。
看着窗外愈来愈浓的暮色,他叫来一个仆人“几位将爷都到了吗”
“正在花园等候。”
“各位幕宾老爷呢”
“也都在后面等候。”
“嗯。”
他点点头,捋了捋胡子,又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面容。
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卸掉了戎装,只穿了一身便衫,眼圈有点黑,但战将的威严还在。
他点了点头,两个仆人立刻服侍他穿上宽大的朝服。
穿戴整齐,他微微颔首,一个仆人立刻递上那顶像斗笠一般的锥形凉帽。
马进宝接过顶戴,掏出一块白绢,仔细地擦拭了一下那颗红宝石顶珠,这才慢慢戴上。
那个仆人打开房门,在前提着灯笼,另几个人紧紧地跟随着,一起下了台阶
夜已经深了,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一晚的下属和幕僚们,终于得到了召集的命令,很快聚集到衙署的前厅来了。
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几乎全部穿上了行装,这是预备好,要跟随提督大人突围了。
他们大概知道,围城的明贼人数有限,除了控制西门外的水上要害之外,在陆地上的封锁是不全面的。
只要有足够的人马掩护,又有快马,冲出去不成问题。
虽然提督大人的目标很大,但是他有最精锐的本标人马,随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