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高的艉楼上,张晨枫望着水面泛出的惨白光影,愁眉紧锁,一脸的苦闷。
时近午夜,四周一片沉寂,朦胧的月色下,能见度很差。
放眼远眺,湖边的村庄和农田,都隐没在了黑咕隆咚的夜色中,别说灯火了,就连一盏渔火都没有看到。
白天的暑气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扑面而来的湖风中,仍带着一股股燥热的气浪,让汗湿衣衫的张晨枫很不舒服。
这更加剧了他内心的烦躁。
当然,张晨枫知道,与只能拥挤在闷热的船舱内的战士们相比,这里已经是最高档的待遇,他实在没有理由再埋怨什么了。
其实,他的苦闷,并不是想奢求什么,而是正为这个时代行路的艰难,感到深深的无奈
今天一大早,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便下令全军开拔了白天实在太热,得利用相对凉爽的时间,尽量多赶点路。
然而,才得意了没多久,张晨枫就发现了自己的决策失误。
这个时代,没有公路,更没有铁路,在这片湖汊纵横的水网地带,骑兵的优势无从发挥,走陆路还不如水路快,这是明摆着的。
可是,在这种酷热难耐的天气里,坐船行驶在无遮无拦的运河水面上,实在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
白天,在毒辣的太阳灼烤下,通风不良的船舱内闷热无比,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各种难闻的怪味经久不散,令人作呕。
后勤处的人考虑得还算周全,早在崇明出征前,他们便采办了大量的西瓜,作为海上防暑解渴之用,昨晚在山阳宿营,又紧急采购了一批。
各连炊事班也很得力,他们连夜准备,将大桶大桶的盐开水、绿豆汤、甚至酸梅汤都抬上了船,敞开供应,就连军马的饮用水,他们也特意加了盐。
然而,即便防暑工作做得不错,他们还要面临更头疼的问题。
没了施琅舰队的伴随,骑兵团的数千匹军马近两千匹战马,再加上一批拉大车的挽马,便失去了专门的运输船。
这就很尴尬了
五条大型战船都是人畜混装,那味道,简直没法形容。
好在施琅很仗义,他特意为张晨枫挑选了一百多名马夫随行,专门服侍这些宝贵的军马,要不然,天知道到达目的地后,他的战士们还有没有力气投入战斗。
最麻烦的,是排泄问题。
人员的排泄倒是还能将就,这种长时间出海航行的海船,自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就在艉楼的一个角落处,就隔出了几间简易茅厕。
说是茅厕,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格子间,甲板上开了几个洞,战士们如厕时,排泄物直接向下排入水面,再安排专人定期冲洗一番,这事就算解决了。
然而,马匹的排泄就难办了。
牲口可不会自己上厕所,这可把那些兢兢业业的马夫累坏了。
他们每人要照看二十匹牲口,本来就十分辛苦,现在,一头喂料喂水,转身就得给它们铲屎,再一桶接着一桶倒入河中,简直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样一来,虽然这几条大型炮船都是双层甲板,战士们挤在较为通风的上层,而战马则统统被安置在了水线以下的底舱,但那种种怪味到处弥漫,躲都没地方躲,令人难以忍受。
战士们表现得很爷们,全程没有一个人叫苦。
可是,身体的承受能力还是出卖了他们,坚持到正午,终于有人吃不消了,好多战士出现了恶心、呕吐的中暑症状。
这下,轮到医务兵忙碌了。
他们既要照顾病员,分发藿香正气散给他们服用,还要督促大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