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富贵顿时就急了,直着嗓子嚷道
“谁胡编了,且告诉你们,我表舅说,才几天的功夫,衙门里当差的都跑光了”
那书生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都跑完了”
“不信你们自己去衙门打探,一看便知,”
富贵撇嘴道,“你们瞧着吧,破城之日,也就在这几天了”
“嘘轻点”
那商人紧张地四下望了望,摇着手道。
“怕个鸟”
富贵却扬着头,一脸的不屑,“鞑子都死到临头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个你们见着街面上还有捕快么”
“诶,各位爷小的也听说了,”
这时,茶楼伙计凑了过来,边斟茶边小声道,“这次呀那边可是来了好多好多人,这江面上啊,黑压压的全是船”
“真的这是志在必得了”
“真的,依小的看呀,鞑子的大限怕是真要到了”
“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那琴川侯非比常人,那可是杨戬转世,手下皆是天兵天将,平广西,围杀定南王,定广东,生擒平南王,鞑子个个闻风丧胆,怕是传言不假哪”
“什么杨戬,不是都在说是关二爷再生么”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个个脸上现出期盼之色
不过,有人却摸着自己的那条辫子,忧虑道“你们说,若真是讨虏军攻入城来,会不会以附逆之罪将我们”
“当不至于吧”
“不至于”
一人忧心忡忡地说道,“自鞑子南来,反反复复,你争我夺的,哪次城破,不是寻个由头掠财杀人的”
“唉打来打去,最后苦的还不都是我们草民百姓啊”
“是呀,要我说,还是先回家把钱粮藏好,”
那人低声说道,“王师进城,即便不像鞑子那般随便杀人,摊派些军饷总是免不了的。”
“瞧你说的,果真王师光复福州,救我等于水火,咱们献些钱粮犒军,难道不应该吗”
旁边一人撇撇嘴道,“若真如此,在下倒是愿意献粮劳军就怕鞑子吃了亏,临死咬一口,又来祸害我们哪。”
“这位说的是,大家这几日还是小心点,万一鞑子吃了败仗,又该拿我们撒气”
“对对对,咱们还是回家吧,这几天别再出门了。”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
渐渐的,一传十,十传百,诺大的福州城变得死气沉沉的,百姓们都在沉默中期待着什么。
各条街面上,除了偶尔有成群结队、慌里慌张奔跑而过的鞑子兵外,闲人越发稀少。
城头上,马德功可管不了城内发生了什么,他正一门心思组织部下竭力防守,冒着炮火拖时间呢。
经过反复观察,令马德功稍稍安心的是,这伙明贼的炮火虽凶,但他们貌似很是惜命,迟迟不愿强行攻城。
而那种邪乎的小炮打得虽远,数量却并不多,一时半会很难轰垮坚固的城墙。
马德功估摸着,只要捱至天黑,明贼的炮火一定会失了准头,届时,他们只得悻悻然偃旗息鼓也说不定。
虽说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而且时刻都在死人,但在马德功看来,这样的伤亡完全可以忍受。
适应之后,他将主力撤至藏兵洞内,城头只留了观察哨和部分炮兵弄些响动,还大大减少了伤亡。
看起来,他的任务不难完成。
无论惜命也好,怯懦也罢,明贼不架梯爬城就好说,只需咬牙顶一顶,漫长的一夜就过去了。
只要熬至天明,顺利撤下去,破不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