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见玲儿听得入神,轻声问道“这是唱的什么”
“玉女摇仙佩,柳永的词就是你说的才子佳人呗,”
玲儿一撇嘴,不屑道,“词倒是好词,可就是整篇风花雪月的,没甚风骨,哪能跟刚才的大戏相比”
“她们天天就唱这个”
林啸皱了皱眉,心说,这可不正好应了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了
“这倒不怪她们,都是那些有钱人,整日价只知道喝酒赏曲,还能听出甚么来”
玲儿蹙眉道,“难道国破山河碎之事,就与他们无关吗”
“正是这些人,可说是全无心肝了,”
林啸听她这么说,轻叹一声,点头道,“我听人说,柳永的词,是最俗的”
玲儿却歪头看看他,噗嗤笑道“他的词,倒是也有几首好的,只不过不是这首。”
“”
林啸说不过她,只好尴尬地笑笑。
许是不好意思再打趣林啸了,玲儿便笑着劝了一杯酒,抬眼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忽见东首窗边放着一架屏风,上用碧纱罩住,显见酒楼主人甚为珍视,好奇心起,便起身过去察看。
只见碧纱下的素屏上,龙飞凤舞的题着一首诗“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林啸也凑上前去,一看落款处有韩世忠三字,赞道“这首诗好。”
作为一名现代军人,古诗词方面却是林啸的弱项,除了几篇传世名作外,原本不太能辨别古诗的好坏,但他一想既是韩世忠所作,又有“征衣”、“马蹄”字样,自然是好的了。
“这首诗也不知放在这里多久了,”
玲儿却疑惑道,“这酒楼的东家倒也大胆,难道不怕鞑子见了找麻烦”
“这不是光复了么,酒家为迎合客人,取出来应应景也是有的,”
林啸也觉奇怪,不过他自圆其说道,“这帮人,最会见风使舵,脑子比谁都好使。”
“我看也是放在年前,谅他们也不敢,鞑子最擅文字狱了,”
司徒正也是读过点书的,闻声也凑上来附和道,“韩世忠是前朝抗金明将,女真人可是鞑子的祖宗,他的诗作,鞑子能不禁吗”
林啸点点头,表示赞许。
玲儿听后却莞尔一笑,轻声道“这是岳武穆,岳爷爷做的。”
林啸一怔,道“你怎知道”
“我听爹爹说过这故事”
玲儿抬眼看了看林啸,娓娓说道,“绍兴五年,岳爷爷曾率兵驻防池州,游城东翠微亭的时候作了此诗绍兴十一年冬天,岳爷爷给秦桧害死,第二年春间,韩世忠想念他,特地将这首诗刻在了翠微亭的石碑上只是其时秦桧权势薰天,因此不便书明是岳爷爷所作。”
“这样啊”
林啸恍然,若有所思道,“岳武穆,可算是我华夏最杰出的民族英雄了,他不仅胸怀韬略,军事才能卓越,直打得金人闻风丧胆,在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写下了不少传世作品。”
“嗯,一首满江红慷慨壮烈,何等气概何等志向尤以莫等闲二语,当为千古箴铭”
玲儿听了点头道“不过韩世忠也是英雄,他夫人梁红玉虽出身娼妓,后来擂鼓督战,助夫杀敌,也算得是女中人杰。”
林啸点点头“韩世忠也是英勇善战、为官正派的忠烈之士,但他毕竟得了善终,相较之下,岳爷爷却被主和派诬陷而英年早逝”
“是了,”
玲儿道,“我爹爹常说,岳爷爷是最令人扼腕的悲情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