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远远地看着这些正一批批排着队,等着换衣服的人,心头说不出是啥滋味。
没想到,这数万难民中,才堪堪凑出了五千男丁,还尽是些次等货,老的老小的小不说,脱了衣服一看,几乎个个瘦骨嶙峋,一眼看去就不像能上阵拼杀的。
“唉这种人能顶个球用”
刘进忠长叹一声,他有点暗暗后悔了。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就了,就让他们去城西大营,顶在最前面当炮灰使吧。
他内心十分清楚,实在是年前屠城杀得过猛,才造成如今这般尴尬的场面。
既然是炮灰,他也懒得亲自训话了。
最后,他捏着鼻子,令人将贱民们身上脱下来的破衣烂衫全都付之一炬,嘱咐几个带队把总好好操练,便匆匆回府去了。
没过几天,前方消息传来,西江出现了大批明军战船,部分明贼已快速攻占了广州南边的顺德县城,肇庆的后路已被截断。
看情形,肇庆城破已在旦夕之间,广州之战势所难免,王爷尚可喜又死都不肯擅自东撤,大有与广州共存亡之势。
刘进忠没办法,王爷不走,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为加强城防,他将能作战的兵丁几乎全都撤进了城西大营。
另外,他安排三千余精锐的老部下干脆撤进了城,分头驻守各处城门,兼带护卫王府等重要宅院。
对于才操练了没几天的民壮,刘进忠已没什么兴趣了,决定就按师爷之计,用掺沙子的办法,将他们打散后,准备悉数派往城西珠江大营。
不料,各处头领派去领人的刚到,还未按花名册点人,驻防大东门的佐领却死不放人,还亲自上门叫屈,说是他的手下实在太少,把人全带走了,东校场将无人驻守。
而校场附近的集市又是外来客商居多,甚至连险中求利、前来走私的佛郎机人都有不少,鱼龙混杂之下,治安隐患极大。
“万一被明贼钻了空子,东门将不堪一击呀,大人”
佐领说的确是实情,因大东门受到的威胁最小,是以刘进忠只派了不到五百人驻守,而城外黑市的情形,刘进忠自然心知肚明。
“那便留下一千民壮吧,你再派几个带队的去,别的要求休要再提”
刘进忠不耐烦的挥挥手,草草将其打发。
如此一来,驻防在这座校场的,除了自东门分出的百来个清兵,便主要是这些滥竽充数的民壮了。
龚铁牛带人钻进栅栏,一路悄悄摸向营房,刚转过一个土墩的时候,却见一前面一棵树下生着一堆篝火,一老一小两名放哨的民壮正围坐着小声说话。
龚铁牛示意众人隐蔽,抽出军刺悄悄摸了上去
“坤儿,听动静,像是王师杀至眼前了,”
那老者抬头望了望远处四下乱窜的火把,说道,“看到了吧,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鞑子只是紧守营门,都不敢出去探个究竟了,哪还有去年那股凶劲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胆战心惊啦。”
“父亲,万一真是王师已至,要杀我们怎么办”
那后生怯怯的问道。
原来是父子俩怎么回事
龚铁牛大为惊讶,悄悄伏下身子,且听他们说些什么。
“咱们被迫剃了发,穿了这身皮,哪里还能说得清,”
老者拨弄了一下柴火,抚着自己的膝盖,叹道,“鞑子抓我们来,就是给他们做替死鬼的,其用心险恶之极事到临头,咱们草民贱命一条,纵做冤死鬼又能奈何”
“父亲”
那小的哽咽道。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