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被三爷一批,心里其实是有些难受的,甚至也有些不服气。
从前镜哥儿也说自己虽不是最专业的,却占了身为女子的便宜,引得听客说好自己就是女子,为什么不能占“身为女子的便宜”那你们这些男子,什么包袱都敢上,有没有占“身为男子的便宜”
想是这么想,小五的情绪还是受了影响,再说一次的心情也不甚欢快,自己都觉得味同嚼蜡,很多形容音色也减淡了不少。
待这段说完,小五的声音一听,室内立刻鸦雀无声,除了三爷仍悠闲品茶,其余人等连头发丝都不敢动一动。
“这就是我今日教你的地方了,”三爷笑着将茶盅往桌上一搁,正视小五笑道,“你第一回说得不错,瞧这两位听客的反应就知道;中间我批评了两句,泼了盆冷水在你的旺火盆上,你便立刻一蹶不振伶人该关注观众的反应,但绝不能让其影响。大家叫好你兴奋,有个站起来骂人的你就先怂了这书还怎么说下去台下谦逊,台上称王,那是你的场子,谁说什么都不算。”
吕老板瞪大了双眼听三爷听完,立刻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指着小五笑道“你瞧瞧,镜哥儿教你说书,三爷教你做人有得学呢”
“不敢,不敢,”三爷立刻笑着站起来冲吕老板施礼,吕老板也忙裹了衣袍站起来还礼,却听三爷又道,“我也是被教过做人的,只是没欢哥儿这运气,小小年纪就有吕老板照拂。我只将吃过亏才悟出来的一些心得,与欢哥儿说笑说笑罢了。”
小五忙躬身称谢。
方先生对这小院似乎格外喜爱,入住后亲自去郊外买了几株果树回来,说是杏的、桃的、枣子的,竟然还有柿子树。
“得过几年才能有果子吃。”
方先生对小五和凤蝶笑道。
凤蝶以为方先生想吃果子了,忙张罗着将昨日玉壶春听客杨老板送的庵波罗果给方先生洗好切好端过来“听杨老板说,这是他们柜上的伙计去天竺进货时带回来的,摘时又青又硬,到咱这儿正好变黄变软,正得吃呢”
方先生也不客气,拿起一块便啃里面的果肉“果然很香,有股咱们这边没有的甜味。”
说话间正好镜哥儿带着于归上门,小五忙往里请,镜哥儿边跟他们三个施礼边温柔笑道“不用,这大清早的空气正好,在院里坐坐就是原本还怕太早,站门口听着有说笑的声音,才敢进来的没打扰吧”
小五笑道“镜师兄怕是只这会儿空闲,自是不用客气。可是有事儿吗”
镜哥儿接过凤蝶捧过来的茶盅“昨晚上吕老板叫我过去,说城南听雨轩也想请你登台,你看哪个时辰最好”
方先生不等小五说话,便笑着替她摆手拒绝“惠丰居、玉壶春,两个已经很多了小五只是学徒,登台太多就没空练功了,还得抽出时间来写稿子。听凤蝶说昨晚上从惠丰居说书回来,又写到半夜呢”
镜哥儿忙叮嘱小五“不必如此辛苦,慢慢写就成,写好多少随时给我多少,我也有功夫揣摩写出来的和说出来的,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小五笑着点头,方先生也转头去看那柿子树叶上的晨光,院里顷刻间安静下来。
端着茶水的镜哥儿意识到这一点,忙继续说道“方先生说的是,五妹妹毕竟只是学徒,工钱和分成都没有放心,我跟吕老板解释就是。”
说罢便要笑着起身告辞。
“方先生,我上课的书是不是落在这儿啦”
胡思明忽然从外面满头是汗的跑进来,见镜哥儿也在院里,脸上便露出一百二十分不爽,随即看见石桌上摆着半碟子切开的庵波罗果,忙跑过来拿起一瓣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