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宰还没来得及和好友们说自己堪称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顷刻领悟透了他的感情生活,起初见到信子竟然都毫不意外。那日,好友们一个个像模像样地用眼神示意他。
“这是信子”“啊啊我们早就知道了,你这小子都说了好多遍啦。”类似于进行这种对话的眼神交流。檀一雄他们朝他挤眉弄眼,看得他难为情起来。不过,自己有这么明显地表达过么
他愣了愣。
紧接着啪嗒一下,钢笔盖顺势从堆满纸张的桌上滚落到脚边。
在青年意识到之前,其中之一的好友今官一笑着把同人志塞到他怀里,提高音量对站在门边的年轻女子说“信子小姐,太宰就交给你啦。”然后和其他人勾肩搭背地离开了社团,那大摇大摆远去的背影着实刻意,门边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
有点难为情。
太宰听见玻璃窗外,充满生机的鸟雀在枝头上停了满满几排,哗啦啦地抖落了叶片的雨露,开始胡乱鸣叫起来。
被一群好事的朋友们留下,他一时间还没从写作时头脑全方面沉寂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本海豹的半成品,太宰咳了一下,放低声音道“他们就是这样的家伙,对熟悉的人才会下嘴没轻没重,但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信子收回目光,看向太宰笑了笑。
“不,我很开心。”她轻松地说,“看到阿治和朋友们在一起为了目标而充满斗志的样子,单纯觉得很开心而已。”信子倚靠在门沿一侧,双眼笑得眯了起来。
太宰后知后觉地跟着笑起来。
要是他也能这么快乐,便可以将这份心情从信子眼底的晴朗中揣度出来。信子总是对他说,这样做或那样做会让人很快乐,好像伤心事一下子就从生命中被抹除干净了似的。不如说在她眼中,沾满泥渍的花瓣也有被人欣赏的余地。
太宰丢下那叠书,兴冲冲地往肩上披好斗篷,走到信子面前轻轻地垂下了脑袋。鸟雀依旧煞风景地在窗外唧啾吵闹。信子看着他笑而不语,双眼好像湖水一样的澄澈,太宰缩回脖子,从新拾起的勇敢又悄悄瘪了气。
他小声开口。
“要去逛逛么”
“嗯。”
信子点了点头。
于是太宰伸出手,犹豫了一下便牵起她的手边向外走。
临近冬天的清晨,刚出门,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对着身旁瘦弱的女子,太宰立刻充满了无比膨胀的英雄主义气概,他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信子穿上。再回首看去,太宰对着那小栋房屋投去了远远的一眼。
身为太宰治的最开始。
这是他工作的地点,不,或者说追寻目标的更好一些。
哪怕即将进入新年的这个国家上空,每时每刻都隐隐浮动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拨弄每一个日本人的心弦,而他最多是在夜里多抽了几根烟。的确不安着。可他这样无赖的男人,好像有了自信以后就会抑制不住膨胀的野心。他一心迫切地获得成功。
对此他也深信不疑。
他唯有想着,等到在文坛初露头角,等到在唯一所长之事上收获充分的肯定,等到将毕生力图诉诸的力量和精神传递给大家,他,津岛修治,才有足够底气对信子说。
“无赖的我,可以摘下你这朵美丽的、娇弱的鲜花么”
唯有这样,人世间的痛苦和琐碎便会离他远一些,他便可以和信子靠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