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迫切地希望有人可以代替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幸好信子体谅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随便披上外衣,带信子走到车站并目送她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轻松地笑出来。
也许自己不是与生俱来的悲观主义者,太宰仿佛有一点明白了。
可他依旧抓不住心头那一丝陌生的情绪,全然没有头绪,只能站在高高的坡道上,用一无所知的自己来折磨企图挣脱的自己。眼睛看着前方拖长灯光消失在了黑夜下的电车,视线放得很远。
夜里的风不住地吹拂,带有热意。
随着电车的离去,他脸上的最后一点温度,被风带走了。
“解惑太宰的迷茫初达成。”
近来太宰开始准时去上课。
美国与日本的学制有所不同,所以出现了信子都已经学成毕业,而年长一岁还身为男友的太宰才将要就读三年级的现象,这是他虽然不说出口但心里有些在意的一点。
但这也没办法,要努力毕业才行,尽管法语真的、真的非常让人头痛。
旷课、缺考种种劣迹均有涉及,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无法顺利毕业,一想到后果,太宰就更加头痛起来。连最近去出版社等信子下班时也在思考,夜里到底是要背书呢,写小说呢,还是干脆卧床睡觉呢。
后两者更有意思。
但太宰最后选择了背书,与国中时期一般将书老老实实地从头看起,因为记忆力不错,思维也挺活跃,一边抽烟一边眉头紧皱地硬是将教材书依次翻阅过去。信子不知怎么得知了他忽然发起疯学习,有时会约见在书店,帮他修改法文稿。
至于参与的地下组织
那日被逮捕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由于事关津岛家的名声,这件事最后便不了了之。大哥那边大概有要紧事得完成,最近时局比以往更不稳定,隔了两个礼拜才从家出发来到东京。来的那一日,大哥委托在东京照料他的北芳早早就带他去了咖啡厅。
已三十余岁的男人挺直腰杆坐在窗边,面前的桌上放有两杯咖啡,他面朝玻璃窗不言不语。太宰看不出他是喜是怒,自成年后被大哥一而再再而三训斥过后,便再也不敢去揣测大哥的想法。
“这次多谢你,北芳。”大哥头也不回地对站在他身边的人说,“你一直以来都很可靠,因而连修治这样的人,我也能放心地交给你。”北芳闻言赶紧摆手,看来对前一阵子那事还心有余悸,真要说帮了什么大忙,似乎并没有。
太宰立在不远处,目光放在地上。
“不必谦则,北芳你先处理自己的事情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对修治说,抱歉,我们下次有空再聊。”大哥说着转过头,神色带着疲倦。太宰这才发现对方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原本应一丝不苟的短发有些凌乱,不过这幅样子看在他眼里,依旧比自己要英俊得多。
也无怪于母亲说过的,文治是她最有出息的孩子,五官纤细,那么讨人喜爱。
北芳闻言离开,剩下太宰提着包僵立,几秒后,他低声道“大哥。”
男人默不作响将视线移向他,似在微微颔首,又或者在打量他。太宰自知理亏,在接收对方眼神拷问的同时心里的确很不好受。紧接着,大哥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先坐下。”
太宰松了口气,走过去坐下,像小时候一般将双手放在膝上。
咖啡厅外来往的人力车、汽车不少,行径的路人也有数不清的许多,但隔着玻璃看向他们这对相对无言的兄弟的,却几乎没有。大家只关心与自身相关的小事,不愿意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