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整理好衣衫和被褥,穿上裙子和白袜以后,信子提起书包往外走去。路过太宰的房间时,她稍稍留意了一下里边。忽然,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木质门被用力拉开,迎面灌来了一阵凉风。
嘶
她下意识地按住裙摆。
换好白衬衣的男孩正站在门口朝她咧嘴笑“哟信子,早上好。”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佣人诸如“哎呀少爷,请别往被子里放鸟蛋了”、“呀是鸟蛋啊”此类的大喊,太宰朝她努了努嘴,闪身往楼下跑去。
完全一点都看不出想象中的太宰先生的模样。不过他这极富生命力的样子,如同在阳光下尽情伸展开叶片的幼苗,但凡是能够笑着过活,总比苦着脸或掉眼泪要好。
信子静静地看着他跑开,很长时间里,她都无法将他的背影同那独自走往黑暗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她立在门边,一缕风吹来,好凉。皮肤被那阵风吹得起了一片小疙瘩,紧跟来的女佣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她有些想哭,可还是笑了。
津岛家的早餐基本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些汤、米饭和鱼,最多增加一些盐渍梅子干调味,但总归食之无味。吃完这顿饭,走出门,可以见到佣人们默默开始新一天的打扫工作,被雨水打落的叶子铺满了小路,收拾起来很是繁琐。
太宰捏着口袋里的方巾,手心恁得发烫。
稍微走远了一些,太宰下定决心似的抽出手,微微站定转过身,这时信子忽得把目光掠过来,然后朝他眨了眨眼太宰又悄悄地把手揣了回去。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信子与平常不一样了,就像他能见到她在笑,这是一定的,但他还会注意到她的额发、她的眼睛以及她的唇角。
按照正常审美来说,信子面容清秀、气质也很温和,模样符合长辈们心目中藏在竹心里的小公主的形象。
遗憾的是,他竟然现在才发觉信子原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又瘪下去了。
太宰把洗净的方巾递给信子,呐呐道“对了,这个给你,那天谢谢你了。”信子低头将方巾放好,轻轻笑了一笑,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干巴巴地跟了一句,“这两天雨下得很大呢。”
“是啊。”信子自然地接过话头,“可惜没有出太阳,如果晴天下雨的话,那就是日照雨啦,据说站在山头可以见到狐狸嫁女哦,所以在前两天休息日,我一直都在期盼天气放晴啊。”
太宰沉思了片刻,联系以前在村里见过的婚礼画面,他奇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几只像狗儿那么小的狐狸跳起舞来,你想啊,是不是那样子真不是一般的滑稽,如果我见到了一定要好好教他们跳一跳交际舞,那才齐整好看。”
说着,他便像模像样地转了几个圈,别看他手舞足蹈,其实与学校里老师教的姿势颇像,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得意了,没有显出交际舞的优雅得体,反倒蹦蹦跳跳地像只蚂蚱。
“那岂不是还要统一发放西装洋裙,连鞋子尺码都要重新量过一番。”信子非常捧场地捂嘴笑着,脸庞的小涡微微浮现,“然后狐狸妈妈便会说来不及啦,啊啊结婚真是麻烦事儿,干脆就别结婚了。”
“是啊是啊,那还结什么婚呢。”
太宰扬起眉,嘿嘿笑了笑,如鱼般滑溜地跑向了前边。每天清晨的烦躁暂时已经消去,他还是修治那个自由的、随心所欲的修治。偶尔向后看一眼,就见到信子慢慢在路上行走,一小步一小步。
她的目光在两旁的田地流转。
在看什么呢太宰回过头,开始畅想。
或许,信子在想念家人,也可能会回忆东京的樱花开完以后,还会开什么花呢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