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青田松了一大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热情的笑容。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便关切道“那么,芥川君那边”
信子又怎会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将额前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开了。不过那声音太轻太缓,连累青田想了半晌,这才回味过来。
她是说“龙之介与我感情甚笃,我很心安。”
他不禁感慨,没想到信子恋爱时也是个爱说情话的女子。青田想起了芥川那瘦瘦高高的模样。那小子相貌是不错的,就是有些孤僻,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那种类型的所以说,自己是不是也该考虑找一位女朋友来感受一下甜蜜蜜的爱情呢
这么想着,青田深深地陷入了单身汉独有的惆怅。
对于信子要去进修这件事,芥川表现得很宽容。
不过与其说他宽容,倒不如说他在面对信子柔润的目光时,完全放弃了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当下只是个工作和理想出于失衡状态的学生,信子见过的世界远比他大得多。
挽留信子就成为了卑劣的行为,对芥川来说,那等同于将一朵花从枝头摘落,或将一只鸟困在笼子里。从任何道理上看,他都没有权利这么做。
在交流方面,写信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芥川认为自己写起文字来总比面对面来得大方,虽然情话不见得写的有多好,但多想想,他的失望就淡了下去。他熬夜写了好几纸的情书,争取在信子离开前交到她手中。
往往还在斟酌用词时,他那些肉麻的话在笔下情不自禁地就写好了。
“别看我这两天总是和你说笑,其实我想逗你开心,因为总见你愁眉不展。”
“其实我该有多想和信子你在一起啊,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英吉利,有时我真想把你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这样信子就在我的注视范围中,你说对不对”
“每次想到你要离开,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像时间过去得很慢,坐在桌前喝不下水,连最近喜欢的三明治也尝不出味不过我会尽快调整过来,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芥川写了许多心里话。
却不料在信子临行前,他生了一场大病,起身都不成,迷迷糊糊间被舍友送到了医院急救,甚至连最后的送别也没能赶上,更别提信了。等到稍稍恢复过来一点后,芥川冒着细雪匆匆赶到了出版社,青田便将写有信子留言的信笺递给他。
“外面冷,不如进门再看”
“不了,你去忙吧,谢谢。”
青年笔直地站在门口读完了全信,指骨冻得发颤,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似丢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信放入和服衣襟里,缓缓地、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
信子真的离开了。
东京这座城市里再一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再没有人为他顶伞,或是为他拭去发上的雪花了。
绵绵的雪从夜空飞舞着飘下,在城市灯光的照耀中轻得不可思议,一点两点地落到了他的头发上、睫毛上,他没有力气拂去,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半边雪白的面容、纤长的脖颈以及那对瞥过来看他时含笑的眼。
信子在信中写到。
“不止明年,还有今后,就算我不在龙之介的身边,你也一定要记得照看好自己,下面是我的通讯地址,下面的一年里别忘了给我写信啦,愿好梦,此致敬上。”
“信子。”
寒风窜入脖颈,芥川忽然一个激灵。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用尽全力地飞快朝最近的邮政局跑去。现在、现在还来得及吧。他踩着一路的灯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