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盯着原启看了一会,他的脸上罕见的没有什么神情,眼神也有些冰冷,但是那刻乱跳的心脏却是出卖了他。
安远转身慢慢的朝着岸边挪去,走上了岸披上了衣袍。而这个过程之中原启一动没有动,站在泉水之中也站在原地。空气之中除了温泉水的味道还多了浓郁的酒香气息,像是小钩子一样挠着安远的心。
安远披上皮袍躺在了软塌上看着水中的人,他知道原启喝醉了。五日他未去找他,他也未来找他。安远本以为那一耳光会是终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复存在,但是原启却来了且还是在醉酒之后。
“还不上来你想在水里面站到什么时候”安远的声音嘶哑又无奈,面对清醒的原启他可以硬起心肠,但是醉酒的原启他毫无办法。看着那个人茫然抬起头,随后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的往前迈进,安远鼻尖一酸。
“停。”他开口,而那个人也随即停住脚步。
“前面有台阶,一共七阶。”安远开口,而那个人也因着他的话抬脚一步一步往前迈,七步迈完之后停住了脚。
他们仿佛回到了刚归京的那一刻,他们从船上下来安远站在原启的身后告诉他前面是台阶该往哪里走。而原启更是说他做他的眼睛、他做他的腿。
安远咬紧牙关憋住那股自心中汹涌而出的情感,快要黑天了吧这个人怎么来的有人陪同吗看的清吗方才跌下水池的时候疼不疼碰到桌椅的时候疼不疼那日他打的一巴掌疼不疼
安远闭上眼睛,画面纷纷涌来。
黑色的夜空、古老的吟唱、跳动的烛火,鲜血不断注入池中,一个少年闭眼躺在里面。天空无征兆的划过闪电、雷声轰鸣伴随瓢泼大雨。
火把被熄灭、蜡烛被风吹灭,雨进入了血池,血水蔓延而出。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后退,而有个男人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池中的少年,哪怕血已浸过脚面也不退分毫。
照亮大地的闪电,遮人视线的雨幕,那个少年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眸子、噙着笑的嘴角,还有那与逸亲王三分像的面容。他的手指划过池水,手被染红却又很快被雨水冲刷。这双手白嫩且细长,他自池中坐起而周围人皆后退,待他转头时即便是那个男人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少年自池中站起走了出来,当他双脚踏向地面之时大雨也已变成了小雨。雨不再遮挡视线,少年的面容让周围人发出抽气声音。血红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少年抬头看向眼前之人,随即挑眉。
“原礼”
少年的神情让男人一愣眼中有怀念情绪闪过,身穿明黄衣袍的男人面色平稳眼中却带着几分不确定,他问道“原安”
那个少年一听竟然笑了,笑声震的周围人耳朵发麻。他身上的血早已被雨水冲刷掉,他抬脚朝着原礼走去。
“连我是谁都不知,就敢把我召来”
刀光显现,礼帝身边的人将刀尖对准了少年。少年眼中的杀意让他们不得不警惕,陛下不能有任何闪失。少年脚步一顿,对着原礼挑眉似在问,你这是何意
礼帝的手从刀柄上移开,身体放松了不少,可他依旧执着“原安”
少年再次挑眉,随即回答道“不是。”
因为他的回答,礼帝的眼中有失望闪过而他的手也已经拔出了刀。
“既然不是,那便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刀光闪过,刀刃堪堪停在了少年的脖颈,利刃割破了皮肤却未再前进一寸。礼帝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中没有惧怕只有仇恨。少年原本只与原安有三分相像,如今却成了六分。他,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