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绯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才侧过身, 仔仔细细地看着兰玖。
雌虫阖着眼, 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瘦了不少，原本弧度刚好的两颊微微凹陷, 整张脸苍白的近无血色，眼下却带着浓郁的青黑。
露出的锁骨光是看着, 都觉得嶙峋到膈人，哪怕经过了治疗，没被盖住的皮肤上依旧是斑驳一片。
这副样子让戚绯不由得想起了, 当年初见时的场景。
她有多久，没见过如此狼狈的兰玖了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 他就被折磨成了这样，钱宇还真是好样的。
戚绯抿了抿唇，为对方掖好被子, 开始一声不吭地剥水果。
夕阳西下, 暖黄的光从窗子外照进来，在雌虫左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光斑。
不可忽略的温度让兰玖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涣散的瞳孔中透露出冷硬的寒芒，充满了攻击性。
屋子内陌生的摆设, 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了模糊的倒影。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空气清新，没有刑具，没有血水，只有看上去很普通寻常的家具与一些吃食，甚至窗边还有一盆盛开的花，在阳光下舒展着橘黄的花瓣。
这里是，哪
身上的伤痕被妥善处理过，没日没夜折磨着他的痛楚也已消失不见，除了翅根处依然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他几乎要以为先前的经历是一场梦。
又或者，现在才是梦境。
等再次醒来，迎接他的或许依然是阴冷逼仄的刑室，甚至是，数不清的雄虫。
如果这是梦，那么，他不想醒来，哪怕会死在梦中。
“醒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兰玖蓦然转过头，只见女人上半身融入了黄昏的阴影中，被暗橘色的霞光隐去了表情，夕阳模糊了她的轮廓，整个人都似乎会消融在这霞光中。
等对方从霞光里走出来，他才看清那张熟悉的脸。
是戚绯。
认出她的时候，雌虫原本没有一丝弧度的薄唇微微一弯，眼中的锐利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清澈的眼底透漏出一点点柔软。
如同一只野兽收敛了爪牙，又乖乖露出柔软的肚子，想要寻求抚摸。
戚绯也没让他失望，揉了揉兰玖柔软的发丝，看着对方顺着她的力度低下头，她轻轻笑了声。
右手揽过兰玖的腰身，抱着他坐了起来，左手则拿起早就晾好的水，喂着他慢慢喝下去。
等喝完了水，戚绯放下杯子，却发现兰玖正盯着她的左手发呆。
“你”之前说的那些，是认真的么
然而兰玖刚刚开口，却又立刻将所有的疑问吞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询问。
他有些害怕，一旦问出口，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问了，这样就够了，能留在她身边就好。
不要奢望太多，你没有资格，要求太多
记住，她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在心中反复提醒着自己要知足，最终，兰玖轻叹出声，“谢谢你。”
留下了我。
见他这样，戚绯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们间的关系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小心试探，却又保持界限，两年间培养出的默契与信任，被撕开了一道清晰的口子。
他不信她了，或许应该说，他谁都不信了。
不能信，也不敢信。
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是伤害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