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瞧不起你, 我还瞧不起我自己。”
怀袖心头一跳, 耳鼓似被刺了一下,抬头看他, 惊疑不定。
萧叡深吸一口气, 真说出来以后,他的心里像是轰然落完一场雷,云散天晴, 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已经屏退了侍从,这里只有他们,没人能听见他说的话, 他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全部暴露在怀袖的面前, 连他以前自己都没发现的弱点, 与刀子一起, 递到怀袖的手中。
萧叡平静地说道“我以前总觉得你配不上我, 我不爱你,你是宫女, 我是皇子, 你何曾见过哪个皇子哪个皇帝声称自己爱着一个宫女。我没有,所以我以为我不会,我以为我只是贪恋你的美色。”
“你觉得我卑鄙无耻,倒也没有错。因为我生母出身低, 我养母视我如仆, 要按下我的头, 将我训成太子的一条狗。这是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头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怀袖嘴唇嚅嗫, 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萧叡最不堪的过往,她比谁都更清楚。
萧叡微微弯腰低下头,像与她平视,对她说“所以我想去做一切能让我显得更尊贵的事,这样才好让我看上去像是变尊贵了。”
“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农家的女子。”
“你是年初时才知道自己叫秦月的吧,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来历,你的家世,我查了无数遍。”
“我就想找出一点你出身高贵的证明,可是找不到。”
“直到现在,我才敢承认,我只是爱你,爱你这个人,与你的身份家世都无关,只是爱你这个人。”
“怀袖,怀袖,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真不是视你为奴仆,我是想有一些仅有你我知道的秘密,我想将你揣在怀中,藏在袖口,让你只为我所有,不想把你分给别人。”
萧叡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滚烫,让她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心头的滋味。
她既恨萧叡对她的轻蔑,但又理解萧叡为什么会这样,理解归理解,她依然不能接受。
萧叡如此低头与她道歉,她就得接受吗
怀袖突然觉得很茫然,心里空落落的,爱与恨在一瞬间似乎都消失了。
这比萧叡出现在蹴鞠赛上更加离谱,萧叡真诚地向她道歉了,萧叡承认了爱她。
她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萧叡的人,这个男人权欲熏心,做什么都想着利益交换,他也不是弯不下腰的人,以前在宫中讨好几位兄长,也很能装成乖弟弟的模样,很是个能伸能屈的人。
但那也得是有利可图。
萧叡现在向她低头,是图她什么呢
怀袖左思右想,一时间脑袋发蒙,她想不出来是为什么,是以也答不出话来,不知道该接下他的道歉,还是不接。
不知过了多久,怀袖才开了口,语气缓和了许多,说“你如今再与我说这个,顶什么用呢”
“我已经离了宫,有了新的日子过,我现在过得很好。”
“你说得我明白,我理解你的苦衷,我原谅你,但我不接受。就算你说这些,我死去的孩子也回不来了。你这皇帝是做得很好,我就是不配生下你的孩子,到时嫡庶不分,又要让江山大乱,重蹈覆辙。”
怀袖说完,她看到萧叡落下一滴泪来,她又觉得揪心,又觉得嘲讽,实在难以描述。
堂堂九五之尊的皇帝,竟在为她流泪。
萧叡从怀中拿出一封香笺,染着血,给怀袖看,因他们不是在屋子里,只在院中,旁边只有死气风灯,灯光昏暗。
怀袖低下头,恰好是“来日”两个字被血染红,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