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迁起身,走进卧房,脱下衣服。
没开灯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
他套上睡衣,细长的手指将纽扣一颗颗往下扣合。
隐隐约约的月光扫过带着肌肉线条的胸口,扫到男人腹部一处可怖的伤疤上。
沙迁扣好睡衣,那道疤痕便被布料牢牢遮住。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
沙迁倚在窗边燃了一根烟。
薄薄的烟雾在无风的房间里轻轻缭绕。
他在时空里流浪太久,反复地重启,反复地失败。
两年又两年,虽然身份证上写着他24岁,可这具身体大概已经28、29,又或者他自己都不记得中间隔了多少个日夜。
脑子里晃过很久很久前的某天,他站在白念家楼下等白念。
那时他用系统回到了他跟白念相识的一年之前,那时的他浑然不知这个时空有着多大的变故,只自顾自地设想该如何跟这个时空还不认识他的白念打招呼。
然而当白念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时,她的身侧却站着另一个年轻男人,她的手也紧紧地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沙迁几乎下意识回想起白念此前说的话。
她说,本来,她这天被耽误了,没能跟徐长夏表白。
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
她曾经那么粘人,那么喜欢巴着他不放。
她是他糟糕透顶的人生里所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
沙迁此前从未想过,如果白念在遇到他之前就跟徐长夏表白成功,他和她会变成什么样。
后来,他憎恨他有着那样一个系统,让他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次见到徐长夏的真人,当时的他愤怒地将白念从徐长夏手里拽了过来。
他听到白念惊慌而恐惧地问他是谁,要做什么
他红着眼睛,看着以前都缠着他的女孩拼命地挣脱他,也看着她慌乱地躲到徐长夏怀里。
世界轰然崩塌。
他成了她的陌生人。
他糟糕透顶的人生里,最好的一件事情消失了。连带着此前沙迁从白念那里获得的所有,她的快乐,她的感情,她的家人,再也与他无关。
那些回忆就像是他幻想出来的美梦,毕竟除了他,再没有人记得。
随往事淡去境睡去,
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
就像是逆天改命的惩罚。
他通过系统想获得一些什么,就必然会失去别的什么。
徐长夏于白念不再是年少无果的单恋,而是两情相悦,携手相伴的初恋。
再也没有什么白念跟沙迁的回忆。
这里满满的,都是徐长夏陪白念走过的每一天。
是徐长夏笑着点头说他其实也喜欢白念好久。
是徐长夏浅吻她,承诺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好想你,
好想你,
却不露痕迹。
那时的沙迁想,这个时间点的白念还不认识他,也许他不该一上来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也许他应该保持一个陌生人应有的礼貌,循序渐进地和白念相识、相处
系统飞快地转动。
沙迁重来了一次,两次,三次。
或者到底多少次,他根本记不清。
记不清多少次强压着该死的副作用,一个人缩在墙角里死撑。
记不清多少次抱着希望,又多少次被现实打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