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母后出身世家大族,也曾是名噪一时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其一手丹青,可以算得上是举世无双。荣焉自幼在其身边长大,荣焉难免受到熏陶,从很小的时候起,最喜欢的事就是趴在书案边看着母后作画。
再大一点荣焉能握住笔,吴皇后就让人将大张的宣纸铺在寝殿的地砖上,将荣焉整个放在纸面上,由着他胡写乱画。
再之后,荣焉年岁渐长,开始跟着宫中的学士研习学业,空闲的时候回到寝殿,跟着吴皇后学习绘画。
自小耳濡目染,又跟着吴皇后勤学多年,荣焉也曾以自己的画功为傲。只是后来家国沦丧,所有的闲情雅致也都跟着消散。前世今生加起来,再提笔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风雨大作,大战一触即发,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荣焉难得萌生起那么一丁点的兴致,提起笔来,却又不知要画些什么。
他将手里的笔放下,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帐门看了一眼,目之所及只有漆黑的一片,雨滴在风势的裹挟之下,毫不留情面地砸在荣焉身上,荣焉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整个手掌立刻就被雨水打湿。
雨势极大,好像天地万物都被这场雨隔绝开来,大营的位置离集州城并不算远,却再不能听到一丁点前线的声音。
荣焉盯着面前的大雨看了一会,伸手放下帐门,将外面喧闹的雨声隔绝开来。用衣摆擦了擦被雨水浸湿的手掌,回到书案前提起了笔,重新蘸好墨,这一次不再犹豫地落到了纸上,笔走龙蛇之间,已经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着明光铠,腰佩长剑,一双凤眼狭长,薄唇微抿,神情间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度。
李页愣愣地看着,半晌才小声问道“这是,梁将军吗”
荣焉将纸上的人勾勒出大半个身影,才住了笔,低头凝视着那人熟悉的面容,唇边漾出一点笑意,眉眼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荣焉神情之间的变化格外的明显,即使迟钝如李页,也能从中感觉到几分无法言表的宁静与幸福。
李页眨了眨眼,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便说出口来“殿下,我觉得”
“什么”荣焉正蘸墨润笔,听见他说话,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与荣焉好奇的目光相对,李页突然结巴起来,想好的话也忘了怎么表达,张着嘴愣了半天,直到荣焉的目光都变得狐疑,最后小声道“就是,我,我觉得梁将军人挺好的。”
荣焉手上的动作一顿,握笔的手一滑,大半根笔都落进了研好的墨里,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捡,直蹭了一手的墨迹。
李页急忙拿过湿布巾给荣焉擦手,又将那支笔捡了起来栓干净了递还给荣焉,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往纸上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幸好画没事。”
荣焉一面拿湿布巾蹭手,一面神色复杂地看着李页,半天才道“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李页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尤其荣焉的反应让他更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手指在书案上无意识地划了几下,才小声回道“殿下与那公主的婚事也不是真心实意,按您的性格,将来肯定会想办法悔婚。可就是不娶公主,您这辈子身边也总要有个人陪着。虽然,虽然我不太清楚,您与梁将军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几次三番的,我也看得出来,那梁将军是一心为了殿下您好的。”
说到这儿,他咬了咬唇,心一横,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殿下您也一直没避着我,所以我也,我也看得出来,您心里是有梁将军的。”
荣焉听李页把话说完,先是震惊,而后是茫然,跟着流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以我的出身,我的现在,想跟一个人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