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在梁稷身后往隔壁走去,荣焉忍不住抬眼盯着身前这人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与梁稷其实也有过一段很好的过往,梁稷对他极近关怀百依百顺,而他自己在那段感情中更是全心投入毫无保留。
但最后还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每每想到这些,面对梁稷的时候荣焉总是忍不住会有几分怅然,即使他心中清楚,眼前这人对前世过往一无所知;即使在重逢之前他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要拿这人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但对上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时,总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
有些东西太过刻骨铭心总会难以自持。
“到了。”
梁稷在房门前停下脚步,还没等开口,就被荣焉打断“梁将军反悔了”
梁稷蹙眉,而后摇头“没有。”
“那就好。”荣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里面那位方大人早年在军中待过,就算我真的想杀他,也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手段。”他说着话,轻轻地摸了摸右腕,“我可打不过他。”
梁稷目光锁在他身上“那你呢”
“我什么”荣焉一滞。
“他对你动过手,现在更不想留你这个活口。”
荣焉没料到他会问到自己,眨了眨眼“那就是我命该如此。”瞧着梁稷变了脸色,荣焉又笑了起来,“我虽然不怕死,但也不会随便拿这条命冒险。我敢动手杀他们,是因为我无所顾忌,他们虽然想杀我,却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给你们发作的借口。放心吧梁将军,不会牵累到你们的。”
话落,荣焉便推开了房门。
每间驿舍的格局都差不多,荣焉进去后自顾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自己,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大口,身后脚步声响起,一柄长剑架在他项上“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敢来送死。”
荣焉不动如山“北徐的人就在门外。”
“那又如何,”剑刃又向下压了几分,“等他们冲进来,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哦”荣焉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人,剑刃在他颈项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却无知无觉一般,“那你倒是动手啊,方渠”
“你”方渠略一迟疑,最后将长剑收回鞘中,咬牙道,“来日方长,我总有机会取你性命”
荣焉放下手里的茶盏,抬手在刺痛的颈项上随意抹了一把,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指尖的血“恭候。”
如此轻视的态度让人忍不住恼火“你来干什么”
“人在异乡思念故土,所以找你叙叙旧缓解一下思乡之情。”荣焉说着话,朝着里间看了一眼,“那个冒牌货在里面吗听徐人说他捡了条命,看在同是魏人的份上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让你进去,然后再补上一刀”方渠向旁挪了一下脚步,谨慎地看着荣焉。
“你高看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看见我他应该会觉得刀口更疼,况且我也不是为了他来的。”荣焉收回视线,一手托着下颌,看向对面的位置,“方大人,坐下聊会”
方渠抱着手臂“你我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假质子的事要如何收场”荣焉倒了杯茶放到方渠面前,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徐国没人见过我,只要那个冒牌货安分守己,确实不会有人怀疑。不过可惜,眼下情形变了,据我所知那个纪王已经派人去魏国了,你猜他们会带什么结果回来”
方渠抿唇并不回答,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荣焉也不急,翘着腿噙笑看他“你猜荣玄是会坚持我才是冒牌货,让徐国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是将责任都推给使团,假装自己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