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他在这个世界上怕是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自己的影子了,注定今生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解自己的身世了。
这一走,也就意味着他与另一个自己,与那个前世的“他”彻底割裂。
所以接下的几天,宁卫民一直都失魂落魄,像丧了魂一样。
虽然道理他全都明白,懂得自己应该看开些,对自己的身世问题没必要过分纠结。
他也清楚最幸福的事不是过去,不是寻找,而是拥有,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可问题是人的情感是控制不住的。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唯一一个能看到自己父母的机会,他期盼了许久的机会,居然是镜中花,水中月。
由此产生失落和失意,在所难免。
反正他经过此事之后的状态,就是意志消沉。
仿佛干什么都没意思了,只希望松本庆子能陪在他的身边。
温柔地对待他,体贴地听他诉说心里的苦闷。
可惜不能啊。
松本庆子远在日本拍摄电影,正忙得不可开交。
而他自己还得等下属们的出国手续办妥才能回东京。
怎么都不现实。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正是这种消极的负面情绪所导致的情感需要,才让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另一个女人。
那就是同样温柔,一样体贴、善解人意的曲笑。
宁卫民忽然就想起,好像自从自己元旦生病以来,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曲笑的消息。
这很有点不正常啊。
特别是上次元旦前聚餐后他送曲笑到车站的时候,这丫头还塞在自己手里一条围巾。
按常理来说,如果这个举动,是表示这丫头情窦初开,对自己萌生有一定好感的话。
那么她就是工作再忙,回国之后,或者过年前后,也该联系一下自己的。
绝不至于自此杳无音信。
更不至于为了自己食言,没能陪她一起回国而见怪生气的,她就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尽管宁卫民情感已经完全着落在了松本庆子身上,哪怕他已经没有任何再去撩拨曲笑的心思了,可仍然不免为曲笑担心起来。
正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尝试着拨打了曲笑家的电话,想要了解这丫头的近况。
原本他还想着曲笑也许已经回到日本了,大概率只能跟她的父母谈一谈。
可没想到,还真听到了曲笑的声音。
只是时不凑巧,这丫头虽然在家,却似乎正忙着什么重要的事儿。
尽管听到宁卫民的声音非常高兴,可惜她完全顾不上细谈。
在电话里,她没提自己一句现状,也没说为什么春节过后这么久,一直都没回京都。
她只是对于过年没有联系宁卫民分外抱歉。
这丫头提出两天后也就是周六,邀请宁卫民来家里吃晚饭,有些事她想见面谈。
宁卫民本不想给曲笑家里添麻烦,可执拗不过她。
又想着曲笑的爸妈肯定在家,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儿牵扯到曲笑的职业规划,那商量起来也确实方便,就答应了。
就这样等到了那一天,宁卫民不但给曲笑带了一份她用得上的礼物一顶法国进口的绒毛棉帽。
他还决定要在马克西姆的面包房买了一些糕点面包,作为给曲笑的父母的礼物。
那天仍然还在下着缤纷的大雪,宁卫民为了不迟到,足足提前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