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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猜心博弈(4/9)
人儿正沉沉地睡着,青丝贴面,气息如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裙已被汗浸透了。他从未见她如此虚弱过,当年在大漠,她身中寒毒,回关途中高热不退昏迷不醒,都似乎没有今夜吐的这一口血破神伤身。
    元修坐到床边,轻轻地拨开暮青脸上的湿发,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地宫中揭开面具的那一刻,那一眼,烙入了心里,从此午夜梦回,回回都是此景。
    那夜至今八年了,他似这般凝望她的睡颜,却只有两回。
    烛光昏昏,袖影深深,男子眉宇间的光影交织明灭,不辨喜悲。
    许久后,他为她擦起了汗。从前,这差事在军中是医童的,在家中是丫鬟的,他从没沾过手,今夜沾了手才知竟不容易。她的发丝柔软如缎,拨开它们竟比开弓还难,他提在手里怕扯疼了她,拨开又怕手指上的茧子刮着她,才为她擦了擦额面,他的背上就起了一层毛汗。
    她的眉眼依旧是当年模样,只是睡着时少了几分清冷,添了几分娇弱。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眉,这眉对着他时总是刀子似的,此刻寒刀入鞘,眉似竹叶,竟有些可爱。她睡得很不安稳,眼睫颤着,剪影如羽,越发衬得容颜如玉胜雪。
    元修抚着暮青的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她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正是这丝血迹逼退了男子眼底涌动的暗潮,他轻轻拭去那血,血沾在他的指腹上,仿佛是从他的身体里淌出的血,钝痛的滋味儿。
    他起身走到木盆旁,把帕子洗了洗,回到床前时看了眼暮青的衣裙。她的衣裙已经汗湿了,这汗捂在身上,恐要生病,可画舫开走了,船上连个女子都没有
    迟疑了片刻,元修坐在床边解开了暮青身上的裙带,哪知裙带刚松,暮青就皱紧了眉头,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阿青”元修唤了两声,见暮青不醒,急忙将她扶起,抚住她的后心,想要帮她护住心脉。不料刚将人扶起,暮青忽然双目一睁,抬指就朝他刺来
    元修仰头急避,他不敢再封暮青的穴道,出手却快如疾电,一把将暮青的手腕握入掌中,目光顺势一扫,扫见暮青指间的梭刀,诧异过后,怒似涛生
    他另一只手还抚在暮青的后心上,方才怕猛地松手会摔着她,他的手一直护在她身后,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逼怒,他扯住暮青的后衫就将她按在了床上,手腕往墙上一撞,梭刀嗖的飞出,死死地钉在了门上
    门外的侍卫闻声回头,脸上露出惊色,却不敢破门而入,只听见元修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你想杀我”元修压着暮青,与她四目相对,她眼中血丝未褪,目光像染血之剑,杀意有多寒厉,他眼中的痛意就有多深沉。
    她的本事他知道,所以事先收走了她的兵刃,这把梭刀是从何处而来他不蠢,稍加思量便能猜个不离十,衣内未藏兵刃的话,兵刃只能藏在靴中。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取了刀,又堂而皇之地把那双靴子扔进了江里。
    元修纵声大笑,不知是该为她骄傲,还是该恼她,倒是苦涩悲戚的滋味儿涌在心头,在喉口逼出一股子血腥气。
    “你真是好本事”他为她调息时的确探知她体内的寒毒已解,身子康固了许多,可吐血伤身,她刚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他实在不知是多么强烈的念头才能驱使她这么快就醒过来,又是怎样的毅力才能让她挺着虚弱的身子假装昏睡、静待时机乃至暴起杀人,但他知道一件事,“你以为巫瑾遇刺是我下的杀手”
    元修俯下身,贴耳说道“阿青,你的理智呢你这么看重你们之间的兄妹情义,他却未必如你一样看重。”
    此言话里有话,暮青竭力压抑着悲痛忧焚,强迫自己去思索此话之意,忽见元修将手探入衣襟,取出一物,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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