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甫说:“也好,收官嘛,年长者起令,我先来,打头酒,家家有。”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六个人共同举杯喝完。
罗望座在第四位,轮到他时,端杯起身说:“四杯酒,游子归家鸟投林,借酒为你洗风尘,”“新丰美酒家万里,咸阳游侠多少年,”刘甲和林兰英端酒喝完。
林梅英靠父亲坐着,是最后收尾,说道:“酒逢六,园满酒,共贺老师六六顺,”“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大家共同端杯,祝贺林美侠。
刘甲和林兰英给林美侠安排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离城很近的米江镇,林家姐妹的大舅方端文家在那儿。四个人陪林美侠顺乡间土路到方端文家,罗望和刘甲手里拎着挂面、清油,罗望没有什么事,刘甲累的气喘吁吁,白净的脸热的通红。
路上,林美侠看见地里收割稻子的农民很是惊奇,林梅英、林兰英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着甘州大米,林美侠问:“这么好的土地,能出大米的地方应该很富裕吧”
林兰英说:“这儿是甘州水土最好的地方了,池塘有鱼,地里长米,早年间甘州有句顺口溜:丫头嫁到米江,吃的上稠饭,穿得起绸缎,,现在不行了呐,我大舅家都败了。”
林美侠不解地问:“除了去年甘州大旱,其它年份都风调雨顺的,怎么会不行呢”
几个人说不出是啥原因。
到了姐妹俩的大舅家,只有方端文一个人在家,舅母和三个孩子在地里割稻子,家里房子到是十几间,门窗家俱都陈旧破败,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彰显出主人家曾经的富有和眼下的窘迫。方端文和林之甫同龄,也是读过书的人,读书不成回家务农,到弄的肩挑不动、手提不起,家里的几亩稻田全靠老婆孩子料理,方端文对外甥女和她们的朋友很热情,招呼几个人进屋就坐,烧茶倒水。
林美侠引出话题:“大哥,看您家条件还不错,能不能讲讲村里人的生活咋样。”
“条件好那是几年前,地有亩、房有十多间,梅英、兰英母亲出嫁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后来爹妈因为方佑文占地的事气死了,家也就败了,”方端文说。
林美侠追问了一句:“方佑文是你本家吧,他为啥占你家的地”
“这个村大部分人家都姓方,说起来是本家族户,梅英和兰英知道占地的事,方佑文当管事的第一年,以修建镇公所的理由强占我家村头的三亩多地,官司打到县里,最后补尝了三十块大洋,方佑文在那块地上盖上了自家的庄子,,家里老人相继离世了。”
罗望听说过方佑文的事,就说道:“大舅,方佑文是不是前段时间让土匪打劫了,镇上换管事了吗”
“是有这事,土匪怎么打劫的不知道,不过人已经死了,管事也换成了姓马的,原来在部队上当连长,喂饱的狼死了,又来了个恶狼。”方端文愤愤地说。
林美侠问到了米江镇近几年农民致贫原因时,方端文说:“这个我想过,民国后,农民地里的稻子全部上缴,县里按比价兑成小麦、玉米返给农户,种一亩水稻比种一亩小麦费工时、费本钱,镇上收的税费比清朝时多了四五项,占一年收成的四成,现在税费只收银元,农民又得卖了粮食换银元交税费,加上镇上、县里当官的扒皮,一个萝卜几头切,农民能不穷嘛。现在的米江不再是渔米之乡,顺口溜也变成了:丫头嫁到米江,破席片子满炕,碗里清的照脸,头发锈成毡毡,鞋底成了圈圈,裤子烂了裆裆,,这儿有全甘州最肥沃的土地,却也是甘州最贫穷的乡镇。”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对米江镇农民致贫的原因讲的很精准。
林美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