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林诗予又扭头对江汝勤说“江伯伯,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们吃饭了,你们好好吃。我有约了。”
说着,林诗予解下围裙,因为胡宪峋的老伴玉芬婶婶患有残疾,不能够下床,需要人照料,她嘱咐了保姆小谢几句,才转身离开小院。
只是没有走多远,林诗予又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过重了些,可能会伤胡伯伯的心,于是又踟蹰着红着脸回到院子里,从客厅拿了件黑色外套放在藤椅上,眼睛也不看胡宪峋,像是自言自语说“晚上天气凉,等下记得穿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江汝勤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赌气的林诗予转身再一次走出院子,倩丽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院门口,扭头对胡宪峋笑着说道“老胡,你也不要管的太严了嘛,这女娃娃一直以来都很听话懂事,有分寸的,不过,看这个样子,娃娃怕是恋爱咯。”
胡宪峋听见这话,叹了一声“都二十六岁了,老姑娘了,应该要恋爱了。她家什么情况你也知晓。”
江汝勤点点头,又问道“知道这个丫头的对象是谁吗”
胡宪峋摇摇头“一把老骨头了,事情又多,怎么管顾得了这些,回头让我老伴问问她吧,不过现在的社会也不比以前了,年轻人要自由恋爱,要精神层面的结合,她自己喜欢就好。”
聊着天,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保姆小谢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盛好,端到小院里的木桌上。随后,她又打了一份热汤和营养的饭菜,端进房里给半身瘫痪的胡宪峋老伴谢玉芬送去。
胡宪峋和江汝勤则在院里吃饭。
这个时节正好处在不冷不热的气温上,疏影横斜,桂花飘香,有月亮挂于中天,皎洁的清晖撒在小院里,胡宪峋和江汝勤就着敦厚朴实的菜肴,把酒畅饮,追忆往昔。
两位老人都是里津本地农村出身,师大附中的同窗老友,高考一个北大,一个清华,不久又先后奔赴老大哥苏联留学,学成归国之后,为祖国的建设贡献了半生光阴,也经历了旧社会凄风厉雨的摧残,尤其是胡宪峋,几经沉浮,妻残子死,尝尽了人间悲苦。
如今已年近六旬,回转故土湘南,国家再一次对他委以重任,执掌这一块211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负责6395万张要吃饭的嘴,大多数时候,这个老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果决的,甚至是急迫的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一万年太久,他要只争朝夕他要用他坎坷人生最后的一点点光亮,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今晚和多年同窗老友一起过中秋,胡宪峋多日以来一直紧绷的思绪倒松弛了下来,只是端着酒杯,看着江汝勤满头都是白发,不见一根黑色,那张脸上同样皱纹交错,心下不免有几分感慨“上次一起过中秋,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但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还满头黑发的呀。”
江汝勤端起酒杯喝了,抬头望了望天空上明亮的月亮,慢慢沉吟道“几度中秋见月来三十年前江外,儿女传杯兄弟会,意气风流笑谈中。此夜重又逢,苦酒慰白头。”
胡宪峋慰然笑叹道“老江啊,你这个经济学家、哲学家的前面,还要加一个大诗人的头衔才对。”
江汝勤道“一把老骨头,半截入土,什么头衔都是身外之物了,我们那一代人呐,活的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已经不愿意离开宏大的集体性话语中的纯粹精神追求和抽象的理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放带来了物质层面的丰满,随之而来的便是思潮解放,个体存在的巨大意义和价值也将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愈发突出和重要,个体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