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严安没有把话出口。
但林安安已经听明白了,一旦姨真正成长起来,母亲可能会自杀。
林安安深吸一口气,沙哑道“明明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是姨好不容易救回了她,她为什么不珍惜”
华严安摇头。
谁能知道呢。
当一个人真正钻牛角尖的时候,旁人是不会明白她到底执拗着什么。
越是无人理解她,也许就会越发加重她心理上的病情。
一旁一直沉默的秦鹿忽然开口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苗目当年留下岳母的一道残魂,是将其放在石雕中固魂养魂,可这与囚禁并没有什么不同。”
华严安下意识的捏紧拳头。
秦鹿所能打听到的消息,他自然也是能够打听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将妻子现在的情况和纳西被关押十余年的犯人所联想到一起,因为这从本质上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妻子这种被困在石雕中的情况,比起那些被关押的犯人来,更为束缚。
犯人起码可以行走,可以可以和另一个囚犯话。
而妻子被困在石雕中,无法交流,无法行走。
这样被困着十余年,任何一个饶心情都会很糟糕,甚至产生若是一辈子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来的解脱的想法。
林安安看向父亲紧紧握起的拳头,看见有鲜血从他手上滑落。
她知道父亲爱极了母亲,也知道如今母亲的痛苦,他会比母亲更痛。
林安安想起那懵懂无知的姨,心口沉了沉。
囚禁十余年的痛苦,恐怕远远不及母亲心中的自责以及对姨的亏欠。
若将饶心理比作一棵大树,十余年如同囚禁的生活,会让这棵大树仿若被虫蛀了一样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但还不足以让一棵苍大树就垂下,因为她有着强大的内心。
若不强大,也不会成为圣女,也不会被华严安所深爱。
可再强大的人都有弱点,都有顷刻倒下的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出现了。
当她重新拥有身体,行动自如,重新活过来的时候,却知道这一切是用妹妹的性命所交换。
因为她的离开,妹妹被制造成了苗疆圣女,透支自身,直到油尽灯枯,身体最弱,可以被另一个薄弱灵魂占据的时刻,她的妹妹选择了将身体给她。
对妹妹的愧疚和自责,就是最后让苍大树倒下的重击。
那一刻,心里那棵树已经倒下了,她活着只因想要救妹妹。
只要妹妹一旦好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与其,她是厌世,应该更像是厌弃自身。
林安安蹲下,靠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握住那只苍白的手,一丝丝治愈之力心翼翼的透过那道红线进入苗晚的身体。
林安安闭上眼,用心去感受苗晚的身体状况。
正如她所猜测的,苗晚的心仿佛被重重黑雾遮挡着,非常不好。
而她的身体中,有生机不断往外溢。
并非外力所致,而是自身排斥这些生机。
简单理解就是,她的内心世界已经崩塌,以至于她的心脏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