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给四姑娘请安。”姚嬷嬷进了内室就给夏真真跪下磕头行礼。
夏真真“姚嬷嬷不必客气,您是服侍我娘的老人了,我心下也是敬重你的,快快起来说话。”说着,让秋分给姚嬷嬷搬了坐凳。
姚嬷嬷道谢起身,堪堪在矮凳上坐了小半个凳面儿,方一抬头,眼前就是一亮。
只见靠窗的长榻上,端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眉如青黛山,眼似剪秋瞳,头上随意挽了个云髻,簪了支细金樱花簪,身上穿着密和色绣牡丹花对襟短褂,下着葱黄色洋褶裙,裙边系着蝴蝶结子豆绿宫绦,挂了件拇指大小的玲珑玉蝉,恍若观音坐前的玉女。
姚嬷嬷惊叹不已“虽然来时的路上已经听青纹和老奴说过四姑娘的样貌好,不想当面一瞧,姑娘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姚嬷嬷这话过奖了。”夏真真莞尔,“劳嬷嬷连夜跑了这么远过来,是我没想周到,您受累了。”
姚嬷嬷忙摆手道“四姑娘千万不要和老奴客气,老奴当不起,这点子路程算不得远,又是坐了车来的,一点儿也不累。青纹丫头能到您面前服侍,是她的服气,老奴要谢谢四姑娘对她的照拂。”
夏真真见她太过客气,只好歇了到嘴边的客套话,直接奔了主题。
她细声道“我今日请姚嬷嬷过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件事情。”
姚嬷嬷直了直身子,“四姑娘有话但问无妨,老奴知无不言。”
夏真真心知必是青纹已经事先做了劝说,姚嬷嬷才答应得这般爽快,不由嘴角上扬,对青纹的办事能力大感满意。
但这事到底是她避着二太太办的,终归不好去牵连更多的人,她便屏退了几个丫头,只留了姚嬷嬷一人。
夏真真想好托词,开口道“嬷嬷,事情是这样的,冬日里我被三姐姐推下冰湖昨日端阳节去长澜江看舟赛,遇到了成王一来二去,我才想到要找姚嬷嬷问问清楚,那崔家与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不愿放过我们”
姚嬷嬷一直仔细听着未插话,到了这会儿眉头锁起来,犹豫道“四姑娘没有去问太太”
夏真真淡淡叹气,“我当然去问了,但我娘只是一直掉泪,不愿意告诉其中因由,我又实在是想不明白。”
姚嬷嬷长舒了口气,含泪道“太太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她不愿意告诉四姑娘,自然有她难以开口的理由,四姑娘年幼,本也不应该知道这些,也不该由老奴口中说出来今日四姑娘既然找了老奴来,老奴就逾规越矩一次,将知道的往事说给您吧,老奴,老奴实在不愿意再见太太这样委屈了。”
夏真真挺直了脊背,颔首道“还请姚嬷嬷教我。”
“那都是陈年的旧事了,那一年元夜,长恩侯夫人怀了身孕,长恩侯府上下都很高兴,太太和玉安王妃应裴家姑娘的约,去太宁长街看花灯”
半个时辰后,青纹送姚嬷嬷从后院小门乘马车离开,因着时辰还早,两人又一路小心谨慎,倒也无人发现姚嬷嬷来过。
送走了姚嬷嬷,夏真真脸色苍白,独自在房内呆了好久。
她万万没有想到,缠绕着林家二房的陈年旧事,会比她设想的还要可怕百倍。
是她原先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夏真真苦笑。
若简单,林二老爷和林二太太也不会那般难做了。
但他们终究还是错了,这件事情牵涉的太广,又太敏感,并不是他们一再忍让退避就能了结的。
夏真真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十指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眼里露出不满和着急。
太小,她实在太小了。
不论是年龄,还是能力,她都还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