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眨眼了,”燕离淡淡道,“不是吗”
苦道士眨了眨眼睛,“你厉害。”
燕离顿了顿,忽然气沉丹田,张大嘴巴。
“燕大爷,我错了。”苦道士立时垮下脸来,苦着脸哀求,“我真的错了,别喊行吗,你要真把伏矢引过来,我死了不要紧,你忍心看她送命吗”
燕离正要说话,突然发见苦道士的脸变成了苦瓜色。
这个时候有一个推门声。
推门声发生在大厅,龙门客栈的大门口。
这个推门声跟以往无数次推门毫无差异,因为他们推的都是同一扇门,并且毫无意外的被客栈内沸腾的喧嚣给掩盖。
莫说后厨,便是在大厅的人都可能留意不到。
燕离是听不到这个推门声的。
不知苦道士听没听到,反正他毫不犹豫地逃了。
小道童跟以往一样,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后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后厨就进来了一个黑衣人。
这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燕离知道,但是他怎么进来的,燕离却不知道。
就好像突然就来了,就好像他从来就在这里,根本没离开过。
“就你一个人”他用一种毫无生气的嗓音道。
“是。”燕离发誓有生以来说的所有话,都没有这一次更平静更标准更字正腔圆。因为他相信,哪怕语声里出现一丝一毫的颤抖,他的性命就会终结。
他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个人要谁死,鲜少有人能活。
黑衣人走了。
直到一个厨子进来,燕离才从那种大恐怖中拔脱出来,虽然冷汗浸湿了衣衫,他却咧嘴笑了起来。
“客官,咱们龙门客栈的食材都经过严格筛选和清洗的,您实在不用亲自到后厨来检查。”那厨子扬着脸道,“有别的客官下单哩,您能不能从灶上下来先”
燕离回到座位的时候,没看见姬纸鸢,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跟方才那个黑衣人是一起的,因为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黑色是黑色的黑,黑衣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黑衣,上面好像绣着水云,有玄光在浮动。
这个人坐在那里,莫说别的其他人,就连柜台里的金镶银,额上都渐渐冒出了冷汗来。
马关山看到了燕离,神色便阴沉了下来,进而转化为一种愤怒,这种愤怒促使他站了起来。
陆云音瞧了他一眼。
“私人恩怨。”马关山道。
陆云音轻轻点头。
马关山得了首肯,立刻昂首阔步地走出去,“燕离,你这个龟孙,速速滚出来吃你马大爷一刀”
客栈里的喧嚣完全终止了。
寂静得令人发慌。
燕离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不疾不徐地端起来饮尽,不温不火地开口道“你这一刀有什么名目呢”
“当然是替陛下宰了你这个畜生”马关山红着眼睛,拔出了他那铡刀似的乌魔刀。
但是他发现燕离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燕离一点也不生气,他却愈发的愤怒起来。
愧疚吗
用不着
马关山的脸沉入水,乌魔刀一转,立时便见一道刀光。
他再也不是把狂刀诀奉为经典的青年将军了。
他的刀今非昔比。
然而燕离又何尝不是。
未见动作,剑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