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如沙如雾。在瑟瓦肯,这样的天气不能称之为“雪”,只能叫霜。人们习惯说“下霜了”。
这所透明宫殿不算很宽,但却很长,沿着城墙笼罩了很大的一片地方,除了举办宴会的大厅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房子数十间,各种功能室也是一应俱全,这么宏伟的建筑,听说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建成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样费劲心血的一所建筑却不能长久存在,等到这次宴会结束,负责维持的灵师撤离,这所建筑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坍塌消失。
容远不想掺和那些热闹,这里也没多少人是他认识的。他随意找了一个被帷幕遮挡住的阳台坐下来休息,狄克抱剑靠在一边,欣赏外面的雪景。
他曾经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是令敌人闻之丧胆的杀神,也是这种场合中的核心之一。但如今物是人非,除了少数几个人跟他打了声招呼以外,其他人要么视之不见,要么明嘲暗讽几句,但狄克根本不为所动。在沦落街头当乞丐的时候,或者更早,在将那整个镇子染疫的人全都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永远地舍弃了很多东西。
于是当亚尔伯特掀开帷幕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沉静的、仿佛与世界隔绝般的场景,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走进来打破这份宁静,脚步微微一顿,转瞬间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容远,狄克,你们怎么藏到这里来了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哦,就来。”容远慢吞吞地说。
那些正在跳舞的、聊天的、休息的甚至吵架的人收到消息,全都汇聚到最东边的一个观赏厅当中,这里没有多余的建筑物,从高到低是一排排的座位,层次分明。侍从引导着所有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容远听到周围有人在低声议论,十分不满
“怎么回事没有包厢”
“这地方是谁负责的简直乱搞”
“所有人都坐在一起不分上下尊卑,成何体统”
“我堂堂一个伯爵,你让我跟一个小小子爵坐在一起绝不可能”
“听说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
最后一句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但暗地里,仍然有不满的情绪在空气中酝酿。
亚兰托上位不足半年,私下里还有他得位不正的传言,本来就不足以让所有人臣服。加上这半年来城主府乱命频频、朝令夕改,早就让很多人私下里抱怨过很多回了。人们无比怀念之前的老城主,也迫切希望襄马殿下能掀翻亚兰托登上城主之位,有些人更是暗地里支持着其他几位殿下。
但让众人隐隐觉得奇怪的是,尽管亚兰托的各种作为看上去昏庸、贪婪还愚蠢,但城主位却是坐的稳稳当当的,不管是几位重臣还是灵师协会,都没有在公开场合反对过他的政令。而众人寄予厚望的襄马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宅在自家院子里,听说一个月三十天里有二十天都要躺在床上休养,总给人一种马上就命不久矣的感觉。说实话,襄马今天能来,而且是靠着自己走进来,让很多人都感到惊讶,有人还想着看样子要把准备好的那份奠仪给收起来了。
此刻,观赏厅中的布置让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不满,他们一时没有入座,站在旁边一边聊天一边观望着,然后就看到几位殿下阴沉着脸,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十几位重臣说说笑笑,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样的布置有什么不对,坐在座位上的还在谈笑。
爵位最高的那几人也都跟着侍从走到座位上,包括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坐下,扶着拐杖长出一口气。
协会会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