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大人请用茶。”
“茶待会儿再喝,劳烦老兄先帮本官办件事。”韩秀峰示意小山东拿出早准备好的银钱,笑看着他道“寺内究竟有多少书吏和下人,本官初来乍到也搞不清楚,劳烦老兄帮本官把这些银钱拿去意思意思。”
“大人也太客气,下官这就去。”
刚打发走王主事,正准备找点公文看看,恩俊匆匆走了进来,示意小山东去外面守着,然后带上门急切地说“四爷,我刚从奏事处领着广东刚发来的奏报,就见文中堂家的老大进宫报丧”
韩秀峰大吃一惊,蓦地站起身“他老人家昨儿个还领着百官恭进先帝爷实录圣训,怎么今儿个就走了”
“过来的路上听人说文中堂昨儿个是强撑着进宫的,耗尽了最后那点精气神,所以一回去就倒下了。皇上知道这消息,一定很痛心”
“不只是皇上,我们一样痛心。”
文庆不但是领班军机大臣,也是所有王公大臣中最关照“厚谊堂”的,文庆这一走,恩俊真感觉像是天塌了,禁不住问“那咱们怎么办”
“准备点银子,等散了班一起去吊唁。”韩秀峰从恩俊手中接过内奏事处誊抄的广东奏报,接着道“文大人正在对面见口外来的官员,你过去跟他说一声。”
“嗻。”
目送走恩俊,韩秀峰再次坐下,翻看起内奏事处誊抄的五口通商大臣兼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奏报。
尽管早有准备,可看着看着却看不下去了,正寻思皇上和郑亲王、怡亲王、肃顺和柏葰、彭蕴章等王公大臣相不相信叶名琛的这些鬼话,文祥跟着恩俊匆匆走了进来。
“志行,文中堂他老人家走了”
“他老人家走得真不是时候,博川,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
“叶名琛的奏报。”
这封奏报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等了一个多月,“厚谊堂”同样等了一个多月,文祥顾不上再想文庆这一走会不会造成朝局动荡,急忙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英夷领事官吧嗄哩巴夏礼藉端起衅,辄敢驶入省河,将猎德炮台肆扰,又在大黄窖炮台开放空炮,自九月二十九日至十月初一日,攻击城垣纵火,将靖海门、五仙门、附近民房,尽行焚烧;
初一日,又纠约二三百人扒城,经参将淩芳与绅士欧阳泉等,迎击跌毙。初九日,该夷由十三行河面驶至,直扑东定台。经兵勇轰坏兵船,并毙其水师大兵头哂吗糜咯喱,夷匪伤亡四百余名。现在臣等坚守旧城,并调集水陆兵勇二万余,足敷堵剿。”
看到这儿,文祥也看不下去了,扔下折子道“巴夏礼跌毙,西马縻各被击毙,还阵斩夷匪四百余。究竟有没有阵斩那么多夷兵他可以随便写,反正一时半会也很难查实。但英夷领事巴夏礼和英夷水师头目英西马縻各要是死而复生,他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现在他不管怎么信口开河,皇上都会相信,就算明知道他在信口开河也只能相信。”
“此话怎讲。”
“不信又能怎样,要是换个人去接任,且不说赶到广州最快也得两三月,就算明天能到任难道还能干得比他更好”
文祥反应过来,苦着脸问“志行,你是说皇上明知道他是在信口开河也不会怪罪他”
韩秀峰沉吟道“只要能撑过去,皇上不但不会怪罪,或许还会升他的官。毕竟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是不晓得还能撑多久。庆贤他阿玛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我估摸着他撑不下之日,就是他被革职逮问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