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庆贤这么说,张之洞依然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才问起堂务甚至政务。
提到朝廷究竟打算如何应对英夷起衅,庆贤无奈地说“据我所知,你闭门苦读了六天,郑亲王、怡亲王、文中堂、肃顺和穆荫、杜翰等王公大臣也吵了六天,要不是懿嫔慈禧给皇上生了个龙子,不晓得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看着张之洞若有所思的样子,庆贤接着道“不但英吉利摩拳擦掌,要跟我大清开战。上海分号急报美利坚公使伯驾竟也照会英、法两国公使,提议一致行动,要求朝廷修约。甚至打算跟前年秋天一样,率兵船来直隶。
见知晓内情的王公大臣吵了六天也没吵出个所以然,皇上见懿嫔生下了皇子,不想听他们再争吵,干脆让军机处拟旨命五口通商大臣、两广总督叶名琛妥为驾驭,绝其北驶之念,但勿拒不见。”
“这种事让叶大人怎么驾驭”
“那就是叶大人的事了,不过能命叶大人勿拒不见实属不易,这几天你看了那么多折子和公文,应该知道在此之前皇上是不允疆吏轻易跟洋人会晤的。”
“您说得对,见总比不见好。”
庆贤微微点点头,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书信,紧盯着张之洞凝重地说“孝达,有件事我和云清觉得不能瞒你。”
“什么事”
“当年随韩老爷回乡帮办团练的文武官员中,有一个姓高,名云峰的直隶候补同知,不晓得你认不认得。他上上个月从贵州回巴县找韩老爷,曾路过兴义府,本打算拜见你爹,结果发现你爹病了。”
“我爹病了,究竟什么病,病得重不重”张之洞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起身问。
“什么病不知道,只知道你爹年前就病了,贵州巡抚蒋霨远年前曾命你爹率兵勇去镇远、铜仁平乱,你爹就因为抱病没去成。再就是都匀战死吃紧,你姐姐的公公鹿丕宗因剿贼不力被革,蒋大人命你妻兄石均护理都匀知府,都匀府城危在旦夕,能否守住韩老爷心里也没底,并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发兵去救也来不及。”
与此同时,跟王乃增商量完公事正准备回内城的文祥,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只能同王乃增一起陪着两位客人说话。
荣禄回头看了看落魄无比的永祥,放下茶杯笑道“博川兄,我就晓得你一定在王先生这儿。想着王先生也不是外人,只能把永祥往这儿领。”
想到文祥、荣禄和韩老爷当年都提醒过,结果官迷心窍还能没忍住,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联顺的“同党”,年前被革职逮问,昨天刚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永祥真是追悔莫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道“文大人,王先生,我冤枉啊,我是被连累的”
文祥恨铁不成钢地说“这不是出来了吗,这不是没事了吗,为何还哭赶紧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也不怕被人笑话”
见永祥欲言又止,荣禄直言不讳地说“博川兄,王先生,肃顺是把他给放出来了,可差事也没了,连家都被抄了。要是没个差事,让他怎么养家糊口,难不成真让妻儿老小吃西北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人骂得是,我糊涂,我鬼迷心窍,我”
“博川兄,说起来永祥真不是外人,要是志行没回乡丁忧,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文祥心想当然不是外人,毕竟都是瓜儿佳氏。再想到他曾跟韩秀峰共过事,文祥紧盯着他问“你想谋个什么差事”
永祥刚从刑部大牢出来,都已经混到这份上了,哪敢挑剔,急忙道“什么差事都行,只求大人赏口饭吃。”
王乃增跟荣禄一样觉得应该帮一把,低声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