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说得很婉转,但言外之意却很清楚文祥是可以任事的,而曹毓英只想做官
德木楚克扎布作为御前大臣,几乎天天进宫当值,经常能见着曹毓英,对曹毓英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暗赞了一句韩秀峰在看人上还是有几分眼光的,面无表情地接着问“不管谁来接替你,打探夷情之事几天能交代明白”
“禀皇上,厚谊堂已开张两个多月,一切皆有章程,臣以为公事无需几天,有两三个时辰便可交代清楚。”
“问完了,韩参议请起。”
“谢大人。”
“本官先回宫复命,估摸着皇上很快就有谕旨。”
“下官恭送大人。”
德木楚克扎布进来时见院子里摆满了箱子,知道韩秀峰准备动身回四川老家奔丧,知道韩秀峰有很多事要忙,回头道“留步,别送了。”
韩秀峰正准备开口,德木楚克扎布又转身道“恩俊,去把领班军机章京曹毓英和工部员外郎传来,跟韩参议一起候旨。”
“嗻”
说曹操,曹操到。
德木楚克扎布带着几个侍卫刚翻身上马,准备回宫复命,曹毓英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
御前大臣刚才帮皇上问的那些话,韩秀峰刚才究竟是怎么回的,文祥躲在书房里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别提有多激动,别提对韩秀峰有多么感激,真有股士为知己者死之感。可面对紧随而至的曹毓英,又有几分紧张和几分尴尬。
曹毓英不认为文祥能接替韩秀峰执掌“厚谊堂”,很直接地以为文祥只是碰巧遇上了这件事,一走进书房就劝韩秀峰节哀,然后掏出帮着申领的兵部火牌和军机处给的丁忧公文,一脸感同身受地说“志行,从京城到巴县几千里路,你一定要顶住,你要是伤心难过顶不住,弟妹和孩子怎么办”
“我知道,我顶得住,谢曹大人体恤。”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我在军机处是同僚,在厚谊堂一样是同僚,你的事就是我的是。”曹毓英想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感叹道“时间太紧,连个灵堂都来不及设,不然就能给令尊大人上炷香。”
“曹大人,您这是做什么”韩秀峰看着银票苦着脸问。
“一点心意。”
“不行不行,我哪能收您的银子。”
“就当程仪行不行”曹毓英把银票硬塞到韩秀峰手里,随即话锋一转“志行,德木大人是不是来传旨的,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韩秀峰下意识看了站在角落里的文祥一眼,低声道“德木大人是奉皇上命来问秀峰话的,问完之后让恩俊传大人您和建川兄一起来候旨。您和建川正好都在,所以恩俊也就不用再跑。”
居然让文祥一起候旨,曹毓英倍感意外。
韩秀峰岂能不知道他既帮着申领兵部火牌又送银子,十有是盯上“厚谊堂”大掌柜这个许多尚书侍郎都不知道,而事实上比一般的尚书侍郎更容易能见着皇上的缺,一边招呼他和文祥坐,一边低声道“曹大人,您是知道的,厚谊堂虽是个不在经制内的衙门,但也是个很紧要的衙门。之前因为刚开张,许多人和事都不是很周全,今后跟以前不一样,一些该有的都该有,一些该设的都该设。”
曹毓英被绕糊涂了,禁不住问“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