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原因,一样有他的原因,他虽圣眷恩隆可在朝中树敌太多,京里的那些王公和宗室几乎被他得罪了个遍。”
韩秀峰意识到河营被肢解,跟他这个小小的正五品同知关系并不大,而是肃顺树大招风,那些个王公大臣看着眼红,于是借驰援山东防堵曾立昌的机会,先剪掉一些肃顺在京畿的羽翼。
再想到吉云飞不止一次在信中提醒过,能不卷入满人尤其宗室之间的纷争就不要卷入,因为那是他们满人的家事,韩秀峰喃喃地说“明白了,我不会小家子气的。”
“明白就好,”伍肇龄深吸口气,接着道“还有件事你估计还不晓得,倬云兄上了告病折,乞求致仕回乡,皇上恩准了。”
韩秀峰早晓得段大章无心仕途,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禁不住问“段大人没给会馆捎信”
“没有,应该是担心我们劝他别急着致仕。”
“这么说段大人也不会来京城了”
“十有不会来,我估摸着等奏事处收到他谢恩折,他人已经到巴县老家了。”
“段大人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韩秀峰不禁苦笑道。
伍肇龄能理解韩秀峰此时此刻的心情,毕竟没有段大章提携就他的今天,突然停住脚步,紧盯着他道“志行,其实我来固安既是受肃顺大人之托,也是受永埠筒┪牡韧缰小y驹菩种率嘶叵缱杂匈驹菩值牡览恚僬饷炊嗄辏枷缰榭梢岳斫猓悴抛隽思改旯伲憬衲瓴哦啻螅刹荒芨В
“您担心我心灰意冷,担心我跟段大人一样上告病折”
“不只是我担心,永埠筒┪乃嵌嫉模踔亮嗨炒笕硕嫉哪惴富搿热蝗胧宋伲幕嵋环缢常艿愦煺墼僬2还慰鱿侄裰皇谴雍佑靼税俦裁辉鸱d悖欢崮阒啊
看着伍肇龄很认真很严肃的样子,韩秀峰不禁笑道“崧生兄,您想哪儿去了调八百兵而已,那些兵本就不是我韩四的,而是朝廷的,是皇上的。不管您信不信,我真没放在心上。”
“真没有”
“骗您做啥,”韩秀峰笑了笑,又强调道“说了您或许不信,我巴不得皇上把剩下的兵和那些在阵前效力的兵也调走,手下没兵了也就没那些烦心事。”
“没了手下,那你还做啥子官”伍肇龄哭笑不得地问。
“没手下就不会有是非,做个太平官不是挺好的吗。”
“亏我还替你担心,志行啊志行,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能不能有点长进”
“崧生兄,您又不是头一天认得我,我本就是个没出息的”
“好啦好啦,这事回头再说,先去办差吧。”
韩秀峰赶到河厅大堂,刚给张贵、顾德辉等各营营官、哨官宣读完兵部的调兵文书,正打算让陈崇砥赶紧去准备行装银,让崔浩率营务处的那些书办跟哨官们去动员兵勇,同样刚收到兵部公文的吴廷栋闻讯而至。
去山东在这一路怎么走,每天走多少里,早晚在哪儿歇脚,沿途的粮饷由哪些衙门支应,兵部的文书里写得清清楚楚。
吴廷栋把兵部下发给道署的公文跟兵部下发给河营的公文核对了一下,随即当仁不让地率众人来到校场,按陈崇砥刚拟的官兵名册,命随行的巡捕官点名,点到赶紧回营收拾行李,收拾好之后带上兵器回校场重新整队
兵勇们以为跟前几批一样只要去效力一个月,谁也没当回事,因为有行装钱领,一些小子甚至兴高采烈,领着钱之后就这么打着各营营官的旗号,在吴廷栋、张贵、顾德辉等人的带领下,一队接着一队地往固安县城而去,
一张张熟悉的和不太熟悉的面孔就这么走了,营只剩下两百多人,校场上突然变得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