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批只招了四百多兵勇,原打算让左营和右营驻守备署和守备署后头的那几排营房,让中营驻南岸厅前院儿,但因为肃顺的到来只能让中营的兵勇全挤到守备署去了。
肃顺想看热闹,不愿意移驾都司署,韩秀峰和陈崇砥只能让书办们赶紧把内宅的东西搬到前院,把内宅收拾出来让肃顺下榻。
酒席自然是要张罗的,肃顺的那些个随从也要安置好,没想到崔浩刚把酒席准备好,韩秀峰正准备邀请肃顺入席,吴廷栋竟匆匆赶到了,紧接着是北岸厅同知石赞清和固安知县吴焘。
他们来都来了,肃顺自然是要见见的,不但召见还让他们坐下一道吃酒。看似宾主尽欢,可事实上这顿酒吴廷栋吃得并不高兴,陈崇砥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因为他吃着吃着赫然发现好像搬石头砸自个儿脚了,今后很可能里外不是人。
石赞清懒得管陈崇砥的死活,但不想韩秀峰因此把吴廷栋得罪死了,觉得这件事还是挑明了比较好,放下筷子半开玩笑地埋怨道“韩老弟,侍郎大人驾到这么大事,你竟瞒得死死的不差人知会一声,这事办得不地道”
肃顺何等精明,岂能猜不出他来固安的消息是陈崇砥差人去禀报吴廷栋的,笑看着石赞清道“次臬兄,这事还真怪不得志行,是我不让他惊动你们的。”
这么大事居然瞒着道署,吴廷栋越想越郁闷,瞄了韩秀峰一眼,拱手道“大人驾临固安,不让知会我等是大人体恤地方,但我等不能因此不来拜见大人。何况不管怎么说河营隶属河道,营务一样是河务,下官身为道员理应前来拜见,理应向大人禀报河务。”
见韩四一脸尴尬,欲言又止,肃顺举起杯子哈哈笑道“彦甫兄言之有理,这事千怪万怪只能怪我,怪我考虑不周。来来来,我先干为敬,借志行老弟这杯酒给诸位赔罪。”
“大人何出此言,大人驾临固安,下官有失远迎,应该是下官给大人赔罪才是。”吴廷栋再次站起身,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韩秀峰并非真忘了差人去道署禀报,而是故意不差人去禀报的,毕竟身为河营的营官,跟道署的关系很微妙,跟吴廷栋走太近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吴廷栋竟如此沉不住气,吃着吃着就因为瞒着他而旁敲侧击地表示出不快。
让韩秀峰更想不到的是,吴廷栋敬完酒又拱手道“禀大人,下官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肃顺早听说过他是连胜保都不怕的人,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他是个能吏,不禁笑道“这儿又没外人,彦甫兄但说无妨。”
“下官以为韩老弟的练胆之策大为不妥,还请大人三思。”
“有何不妥”
“下官虽没领过兵,但也知道自古领兵最担心的便是营啸,营啸可不是儿戏,且不说天晓得那些兵勇逃窜出营之后会干出哪些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地方上也经不起这样的惊扰。”
吴廷栋看着肃顺若有所思的样子,义正言辞地说“我等脚下是什么地方,乃天子脚下,乃京畿重地要是惊扰了百姓,百姓必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百姓逃窜致固安县城,固安乱逃窜至永清,永清乱要是一口气逃窜至京城,京城必人心惶惶,甚至会惊扰皇上要是那些个居心叵测之徒再趁火打劫犯上作乱”
韩秀峰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会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正准备起身反驳,石赞清沉吟道“韩老弟,仔细想想你这练胆之策是欠考虑,以我之见不妨暂缓,等过几日找个偏僻点的、不会惊扰百姓的地方再施行也不迟。”
过几日再施行,河营有那么多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