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兵营早准备好了,但考虑到入营是件大事,陈崇砥提议先不急,士绅们干脆住进村里的客栈,让他们带来的那些子弟去村里百姓家借宿。
一下子来百十人,村里顿时热闹起来。
身为东道主,韩秀峰只能让陈崇砥提前办了一桌酒席,就在他和永祥在河厅大堂邀请远道而来的士绅之时,听了一下午戏的咸丰取出钥匙,打开奏事处太监送来的一堆密折匣,取出文武官员们的密折批阅起来。
年前才授正黄旗蒙古副都统署理蜜舆使兼正红旗护军都统,前几天又授御前侍卫、迁工部侍郎的肃顺,虽不是军机大臣但比彭蕴章等军机大臣圣眷更浓,跟往常一样守在一边伺候。
他正寻思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让太监提醒皇上早点歇息,咸丰突然扔下笔恨恨地说“真是个不争气的奴才,他的良心被狗吃了,这才到任两天就借口回京养病”
肃顺吓一跳,急忙躬身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保重保重,要是个个都像这混账东西一样,朕非得被这帮不争气的奴才给活活气死”
“皇上,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奴才这就把他拿来”
不等肃顺说完,咸丰就举着永祥的折子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前些天八旗都统衙门保举、阿灵阿带领引见的那个佟春,这才到任几天,听说韩四要选派官兵轮流去静海效力,竟装病临阵畏缩本以为他可堪大用,没曾想竟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气死朕了,难不成朕真无识人之明”
肃顺反应过来,连忙道“皇上息怒,皇上,以奴才之见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这会儿临阵畏缩总比将来临阵脱逃好,不然就真成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了。”
想到肃顺没少恨铁不成钢地骂那些奴才混蛋,再想到像佟春这样的混蛋多到数不胜数,咸丰无奈地放下折子“传旨,协办守备佟春,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革职,永不叙用”
在一边伺候的太监急忙道“
肃顺躬身道“皇上仁厚。”
咸丰心想不仁厚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砍了那个不争气奴才的头,真要是将佟春明正典刑,那要砍的脑袋多了。比如去年将扬州拱手相让给长毛的前漕运总督杨殿邦、前两淮盐运使但明伦、刘良驹,罪不可恕,可查办到最后只是革职发新疆充当苦差了事。
更让人忍无可忍的是,前几天两江总督怡良竟上折子奏请暂留杨殿邦等人戴罪自效,让他们或去清江浦办理防堵,或留仙女庙委办捐务。气得他下旨痛骂了一番,并著即行发遣。
糟心事太多,咸丰深吸口气换了个话题“朕命韩四整饬河营是为拱卫京畿,但河营不同于直隶各镇,明面上要归直隶节制,却又要听兵部乃至工部的。说起来有那么多上司,可事实上是爹不亲娘不爱,不提粮饷倒也罢,一提到粮饷那些个衙门便会相互推诿,遇上事韩四和永祥都不知道该去求哪个衙门。
雨亭,你现而今既是御前侍卫,也是工部侍郎,更是朕的蜜舆使,干脆把河营一并管起来。得空去一趟固安,看看韩四和永祥的兵练得怎样。要是练得尚可,就费点心帮他们了却掉钱粮不敷等后顾之忧。”
想到要不是长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了静海,皇上早就出京办那件早该办的大事。而北犯至静海的那些个长毛,已如强弩之末,被围歼是早晚的事,肃顺猛然意识到得为皇上出京做准备了。加之京里的八旗子弟不争气,他身为肩负天子安危之责的御前侍卫兼护军统领,自然希望能统领一支精兵,连忙躬身道“奴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