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好,先见见,先聊聊。”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做茶叶买卖的余掌柜带着陈虎等老泰勇营的八个兄弟逛完街回来了。
头一次来会馆,陈虎等人有些紧张,直到见韩秀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才没之前那么拘束,赶紧来大厅拜见。张馆长晓得他们有话要说,留下一句领凭的事他去办,部费他先帮着垫上,便不顾韩秀峰和余掌柜的挽留先走了。
韩秀峰跟陈虎他们其实没啥话要说,简单问了几句,便让余掌柜带他们在会馆里转转,然后回到后院的状元房磨墨给家里写信。
刚写好,墨迹还没干,大头、任钰儿和翠花回来了,一回来就跑状元房拜见。
“四哥,我和翠花帮你买了双鞋,你原来那几双都穿快破了,试试这双”大头从包裹里取出鞋献宝似的说。
韩秀峰接过鞋笑问道“是翠花帮我买的吧”
“你咋晓得的”大头下意识问。
韩秀峰笑骂道“因为这些年只有我给你买东西,从来没见你帮我买过东西,所以不用问都晓得是翠花买的,不会是你买的。”
大头猛然意识到确实是这样,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四哥,我不是小气,我以前是没钱”
“逗你玩的,没说你小气。”见翠花眼巴巴的看着手中的鞋,韩秀峰干脆坐下脱掉旧鞋,正试新鞋合不合脚,任钰儿突然看着他刚写好的书信问“四哥,您打算让嫂子带士畅来京城”
“是啊,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只能让她们过来团聚。”
“太好了”大头最高兴,竟兴高采烈地问“四哥,能不能让嫂子帮我把八爷也接来,我以前没出息赚不到几个钱,现在有钱了,得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八爷早死了,只是一直没敢告诉他。
韩秀峰比谁都清楚他不但脑壳不好使而且脑子一个筋,哪敢轻易跟他说实话,故作轻松地说“接八爷过来,亏你想得出来”
“咋了”
“八爷今年多少岁”
“七十七十三还是七十四,我也记不大清,反正七十几。”
“这就是了,你也不想想巴县离京城有多远,八爷一大把年纪经得起折腾吗”
“也是,四爷,既然不能接,那你能不能帮我再给八爷捎点银子”
“这可以,想捎多少我等会儿帮你写信里,让我岳父先垫上,省的汇来汇去麻烦。”
不等大头开口,任钰儿就忍不住问“四哥,发匪都杀到直隶了,据说离京城就两百多里,离您要去上任的固安县更近,这个时候接嫂子她们过来合适吗”
韩秀峰穿上翠花帮着买的新鞋,站起身走了两步,跟翠花说了一声正合适,随即回头道“本来我也担心,不敢轻易给你嫂子写信的。昨晚听黄御史他们说林凤祥和李开芳现而今已是强弩之末,别说能不能突出重围杀到京城,恐怕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所以没啥好担心的。”
“北犯的发匪不足为虑”任钰儿将信将疑。
“林凤祥和李开芳是广西人,他们手下也大多是广西老贼,北方人不服他们,加之他们年前攻下沧州之后竟大开杀戒屠城,城里的男女老幼一个活口也没留,且不说地方上的士绅,就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也不会跟他们去造反。”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他们的人是越来越来少,朝廷的兵马和各地招募的乡勇是越来越多。静海离江宁那么远,他们孤军深入又没援兵。僧格林沁和胜保只要稳打稳扎,就算饿也能把他们给饿死。”
“没什么好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