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那一年多不是白呆的,韩秀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看着他们道“你们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们。要是没记错,你们几位曾在富贵手下当过差吧”
“韩老爷,你认得富爷”
“不光认得富贵,也认得钱三,认识张老六,话说钱三和张老六现而今在哪儿当差”
税吏乐了,回头看看几个手下,又问道“韩老爷,您既然认得富爷,那您晓不晓得富爷现而今在哪儿高就”
韩秀峰掸掸身上的灰尘,笑道“他现在是扬州关的帮办委员,他小舅子景华你们一定认得,景华混得比他好,都已经做上都司了,年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酒。”
“韩老爷,您连景华都认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一个税卒越看越韩秀峰越觉得眼熟,见大头从后面挤了过来,猛然想起韩秀峰是谁,不禁笑道“四爷,真是您五哥,四爷真不是外人”
“你认得韩老爷”税吏将信将疑。
“认得,重庆会馆的韩四爷,当年富爷没银子补缺,就是四爷做主盘下富爷那个破烂院子,帮富爷凑的银子”
“这点小事我都忘了,没想到你们还记着,”韩秀峰走过去拍拍税卒的肩膀,旋即回头给苏觉明使了个眼色,苏觉明猛然缓过神,急忙从褡裢里取出早准备好的门包。
“一点心意,哥儿几个全有,别跟我客气,谁要是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自个儿人。”韩秀峰接过一叠门包一边分发,一边笑道“进城的规矩我懂,怎么也不能让哥儿几个为难,只是我原本在松江府同知任上干好好的,结果稀里糊涂得罪了小人,被弹劾了,被夺了职。现而今是有品无职,这进城的税不晓得该怎么交。”
“四爷,您这一说搞得我们都都不好意思了。要不这样,您看着给,给多少都成。”
“不行不行,一切得按规矩来,我不能让你们交不了差。”
“四爷,您这不是打我们脸吗”
“一码归一码,你们也不容易。”韩秀峰走到苏觉明身边,从褡裢里翻出四锭银子,回头道“估摸着像我这样的交两百两应该差不多了吧,要是不够尽管开口。总之,不能因为这点事让你们丢了饭碗。”
“够了够了,四爷,两百两足够了,我给您开票。”
“这么冷的天开什么税票,赶紧去找个地方烤烤火,温壶酒,暖暖身子。我也该进城了,也不晓得能不能谋到个差事。”
“瞧您说的,四爷,这年头不被弹劾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是做官的,这叫不遭人嫉是庸才。我敢打赌,您用不着几天就能官复原职”
“借你吉言,真要是有那一天,我请哥儿几个吃酒。”
打发走一帮讨债鬼,找了家客栈让陈虎、吉大吉二等安顿下来,确认枪都藏好了,韩秀峰才雇了辆车带大头、苏觉明和任钰儿、翠花进城。
女眷不能在会馆借宿,韩秀峰本不打算带任钰儿和翠花进城的,可想到翠花现而今是大头的未婚妻,既然到了京城不能不带过去让黄钟音和吉云飞等同乡瞧瞧,何况大头这一路上没少跟她吹嘘对京城有多熟,没少说要带她进城见见世面,所以只能带上,而带上翠花自然不能不带任钰儿。
不出所料,她俩头一次来京城,果然很好奇,坐在大车上东张西望,只是看神色似乎有些失望。
任钰儿感觉像是在做梦,喃喃地问“四哥,这就是京城”
“这就是,咋了”
任钰儿不敢再看了,捂着鼻子道“京城是皇上住的地方,皇上住的地方怎会这么脏”
路上全是屎尿,幸亏天冷,要是夏天简直臭气熏天。
韩秀峰也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