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是同僚也是同乡,二位无需客气。”韩秀峰拱手回礼,旋即话锋一转“刚才我命人在拦在桥头,甚至不惜放枪示警,既是为了本地的百姓,也是为了三位。”
刘存厚没想到韩秀峰又提起刚才的事,顿时尴尬不已,正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韩秀峰接着道“三位有所不知,英吉利、法兰西和美利坚领事担心租界会被波及,不但命他们的兵严阵以待,并且招募侨民编练了一支义勇队,本地人叫万国商团,也有叫洋枪队的。而这支洋枪队的兵营和校场就在对岸的跑马厅。”
“志行,你是说苏尔泰和小虎他们差点跟洋人打起来”薛焕大吃一惊。
“洋人可不晓得苏尔泰和小虎是谁,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朝廷命官,我要是不及时拦着,任由他们冲进租界,这会儿已经不晓得打成啥样了。”
“怪我,这件事怪我,其实早该想到的”薛焕惊出了一身冷汗。
虎嵩林那“老虎”的名号不是白来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禁不住说“洋人咋了,难不成我还会怕他们”
“虎兄,不是秀峰长洋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手下那些兵勇真要是跟洋人干起来,最多一炷香功夫就会溃不成兵”
“韩老爷,洋人有这么霸道吗”
“虎兄,我也曾领过兵,也跟长毛交过手,多多少少懂一点兵事,在我看来洋人真就这么霸道。你若不信,明天换上便服我带你去瞧瞧。”
“瞧啥”
“瞧洋人是咋操练的,瞧洋人有多强悍。”看着他将信将疑的样子,韩秀峰指指守在门头前的大头“大头够壮的吧,那些个洋人顿顿吃肉,个个跟大头一样长的五大三粗,个个跟大头一样力大无穷。”
韩秀峰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洋人不只是火器犀利,就算近身肉搏一个也能对付两三个。虎嵩林从来没见过洋人,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又不敢说出来。
薛焕曾做过一任金山知县,不但见过洋人而且跟洋人打过交道,意识到这么多兵驻扎在租界边上,一个不慎就会跟洋人打起来,顿时脸色一正“二位,志行不是危言耸听,我等更不能不当回事,一定要约住那些兵勇,绝不能跟洋人轻启战端。”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三位,还是赶紧传令吧。”
虎嵩林不敢不听薛焕的,见薛焕微微点点头,立马起身道“我这就去传令。”
目送走虎嵩林,酒席也准备好了,韩秀峰热情地邀请薛焕和刘存厚入席。
吃酒要有一个好心情,韩秀峰没再提军纪,薛焕和刘存厚也没再提军务,就这么边吃边叙乡谊。
听说韩秀峰在租界买了块地,并且正在盖宅院,刘存厚不解地问“志行,你在上海置啥子房产,离巴县那么远,将来致仕回乡了照应得过来吗”
“照应不过来也得置。”
“此话怎讲”
韩秀峰放下筷子笑道“以前只晓得洋人船坚炮利,却没见过洋人,甚至都没见过用过几样洋货。这次来上海,我真是大开眼界,真觉得自个儿像个井底之蛙。”
“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薛焕感叹道。
“觐堂兄,我就这么想的。我见识过,算开了眼界,但我娃呢,我韩家的子子孙孙呢,他们一样不能做井底之蛙再就是上海失陷前有那么多会馆,唯独没四川会馆,更别说重庆会馆了。要是有同乡来上海,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在上海置办个宅院。”
“志行,你居然想到那么多那么远,真不愧为我重庆会馆首事,请受愚兄一拜。”
“你这做什么,我只是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