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地方,那些福建人和广东人真无法无天,衙门真管不了他们了”潘二忧心忡忡,觉得上海早晚要出事。
韩秀峰也觉得上海暗潮涌动,要么不出事,要出就是大事,捧着茶杯道“县衙和道署纵容,搞得尾大不掉,现在后悔了想弹压,谈何容易。”
张光生忍不住抬头道“四爷,这不能怪县衙,要怪只能怪道署。”
“闹成这样,县太爷难辞其咎”
“四爷,您有所不知,上海正堂跟嘉定那些县的正堂不一样,道署就在城里,县太爷事事全要听道台的。现任上海正堂袁祖德跟我是同乡,他也是钱塘人,我堂哥护送我伯父的灵柩路过上海时,他去灵前拜祭过,也跟我堂哥说过这些事。”
“他怎么说”韩秀峰好奇地问。
张光生苦笑道“他说他这个县太爷就是个摆设,城里城外的大事小事全是卖鸡爽说了算。可无论前任抚台杨文定,还是现任抚台又那么相信卖鸡爽,他这个知县能说什么。而且他早料到卖鸡爽让李仙云和李绍熙编练的那些乡勇,全是无赖游民,党羽散布,甚至连道署和县衙的差役都是他们的耳目,所以朝阳一下旨让裁撤乡勇他就借机遣散,这段时间不止一次责令李仙云等人不得吉党,上次甚至把炮都架到了福建会馆大门口。”
韩秀峰大吃一惊,紧盯着他问“把炮架都架到了福建会馆大门口”
“架了,不许他们再结党,命他们解散会党。”张光生确认道。
“庸官,庸吏”
“四爷,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不等韩秀峰开口,潘二就放下碗筷道“他太急了明明晓得城里没几个兵,甚至连道署和县衙的那些差役都跟会党有勾连,他还逼着那两个姓李的解散会党,这不是要逼那两个姓李的反吗”
“可是可身为上海知县,袁老爷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会党坐大。”张光生愁眉苦脸地说。
“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会党坐大,可也不能蛮干,”想到办完买枪的事就要回四川老家,而潘二还要在郭沛霖那儿继续做官,韩秀峰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不禁回头问“长生,你要是县太爷,要是也遇上这样的事,你咋办”
潘二不假思索地说“要是我,我会先稳住那些会党头目。道台靠不住就去找府台,府台要是束手无策就向藩台、臬司乃至抚台禀报,求上司派援兵来帮着弹压,反正援兵不到绝不能轻举妄动。”
梁六忍不住问“为何不招募本地人,编练一些信得过的乡勇”
“上海就这么大,刚裁撤团练遣散乡勇,你又另起炉灶再招募本地青壮编练,岂不是打草惊蛇都已经乱成这样了,我看除了从其它地方搬救兵,没第二个办法。”
看着潘二那副笃定的样子,韩秀峰觉得潘二差不多可以“出师”了,想想又问道“上海是乱,可再乱还能有江宁和扬州乱为收复江宁,朝廷把松江镇的绿营兵能调的全调去了,你让抚台从哪儿调兵来援”
潘二被难住了,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还真是,去哪儿搬救兵,哪有兵可搬”
“那怎么办,你要是上海的县太爷你怎么办”
“我四哥,我照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潘二回头看看张光生和粱六,想想又忍不住问“四哥,换作你,你咋办”
“找个借口跑路,找个由头逃命,不管咋说得先保住身家性命”韩秀峰紧盯着潘二的双眼,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