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摆摆手,旋即回头笑道“方老爷,韩老爷也下累了,要不你换韩老爷跟顾某来一局”
方士枚急忙拱拱手“不敢不敢,顾院长,您老爷的棋艺士枚领教过,可不敢再自取其辱。”
“那这么晚了不歇息,跑我儿这儿来做什么”
“韩老爷,顾院长,下官有一事要禀报,听说您二位在这儿下棋,就从打谷场追到这儿来了。”
“什么事”韩秀峰放下棋子,端起陆大明刚续上的热茶问。
“韩老爷,帮办江北军务的刑部侍郎雷以诚雷大人,不是奏请朝廷设立厘金局为平乱筹饷吗,厘金局要在泰州设分局,泰州分局要在我们海安设厘卡。厘金局的两位帮办委员已经来几天了,他们就住在衙门里,一应准备也全已就绪,打算明天一早就去中坝口设卡抽厘,这么大事不能不跟您二位禀报,所以下官就找到了这儿。”
不等韩秀峰开口,顾院长就笑问道“方老爷,你是我们海安的巡检,又不是厘金局的什么委员,就算要禀报也应该是那两个委员来禀报,你为什么给他们跑这个腿”
“顾院长,他们不是跟您二位不熟吗,再说为大军筹饷是大事,士枚跑跑腿也是应该的。”方士枚一脸尴尬,想想又拱拱手。
韩秀峰岂能不晓得他的真正来意,放下茶杯一边摆放棋子,一边笑道“方兄如此勤勉,真让本官汗颜。不就是设卡抽厘吗,本官晓得了,你明天还要办正事,早点回衙门歇息吧。”
“韩老爷,设卡抽厘可不是小事,要是有刁民拒不让抽,甚至冲卡怎么办”
“按规矩办呗,我大清又不是没有王法,朝廷既然让雷大人设厘金局,雷大人更不可能不拟一份怎么抽厘的章程。本官是两淮运副,又不是泰州正堂,这些事用不着跟本官禀报。”
“也用不着跟我说,”顾院长拿起一枚棋子,回头笑道“老朽虽说也是从五品,不过这从五品顶带是花银子捐的。虽说蒙圣上开恩,获赐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一对,但说到底跟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
方士枚心想你们一个不但是圣上钦赐的从五品顶带,特授的两淮运副,而且手握盐捕营,掌查缉私贩大权。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士绅,在海安这一亩三分地上堪称一呼百应。暗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两位要是不点头,这厘金真抽取不成。
毕竟相比运司衙门,厘金局只是个草台班子,到时候只要有船从海安过,只要来一句怀疑船上夹带了私盐,就可以连船带人全带走,那两位帮办委员和抽厘的差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说算告到雷大人那儿,就算官司打到京城,圣上也只会帮运司不会帮厘金局。
方士枚不敢就这么回去,小心翼翼地说“韩老爷,顾院长,那两位说了,要是您二位能襄助,等厘金抽上来,就拿出一成协济盐捕营,再拿出一成协济保甲局,以作编练乡勇之用。”
韩秀峰心想羊毛出在羊身上,再多要最终还是百姓倒霉,但不要是万万不行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把盐捕营乃至运司衙门放在眼里,故作权衡了一番,抬头笑道“方兄,这怎么好意思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应该的。”
“那本官就代盐捕营的弟兄先谢谢方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