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顾院长知道太平贼匪正从湖北杀过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团练什么乡勇,而是想赶紧去把存在泰州当铺里生利的银子取回来。余监生的妹妹远嫁给扬州的一个秀才,他想的是赶紧差人去给妹妹妹夫送信,打算把妹妹妹夫一家全接海安来。毕竟相比扬州,海安离江宁要远的多。
“三位,现在晓得的大致就是这些,不过我已差人去扬州打探了,泰州也安排了人,一有新消息他们便会火速来报,绝不会发生兵临城下我们却一无所知的事。”韩秀峰端起杯子,环视着三人。
“韩老爷,不是老朽说丧气话,连八旗和绿营都奈何不了这帮贼匪,他们真要是一路攻城略地杀到海安,我们凭百十个乡勇能挡住他们吗”顾院长忧心忡忡地问。
“挡不住。”韩秀峰据实道。
“既然挡不住,编练乡勇又有何用”顾院长追问道。
余监生也忍不住说“是啊韩老爷,既然晓得编练乡勇没用,我们不如想想其它办法。”
“二位,我是说挡不住贼匪的大军,但要是只有小股贼匪,那我们还是可以放手一搏的。”韩秀峰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论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我们并非没有领教过。从运河上来的那股私枭,还不一样被我们给拿下了。再说太平贼匪,他们是兵多将广,也确实不好对付,但两江那么大,他们不可能防着那么多省城、府城、州城、县城不要,全奔我们这儿来。”
“这倒是,如果只来百十个贼匪,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顾院长微微点点头。
“再就是我们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不过这话只会跟三位说,出了这个门我韩秀峰一概不认。”
“韩老爷,什么话,怎么才能不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实不相瞒,韩大使那边也在做准备,不但跟我们一样要编练乡勇,还在想法儿找海船,找熟海况的船工水手。要是小股贼匪杀到海安,韩大使会率角斜场的乡勇驰援,跟我们一道阻截。要是事不可为,那就且战且退,退到角斜去乘船出海,南可去通州乃至上海县,北可去海州甚至山东。”
王监生惊问道“守不住就走”
韩秀峰轻叹道“我晓得三位故土难离,可战事真要是糜烂到那一步,除此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惜角斜场没几只海船,也找不到那么多熟悉海况的船工水手,秀峰无能,只能保全十家八家,保不住分辖下的所有百姓。”
原来编练保甲是干这个的
顾院长终于意识到韩秀峰的良苦用心,立马站起来深深作了一揖“韩老爷无需谦疚,您能想着我等,我等真无以为报。”
“顾院长,千万别这样,秀峰能在海安站稳脚跟全靠你们帮衬,这些也全是秀峰应该做的。”
“韩老爷,大恩不言谢,客气话顾某就不说了,需要顾某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吩咐谈不上,就想摆脱三位出面赶紧把乡勇编练起来。”
拖家带口出海逃命那是下下策,何况真要是走到那一步,一样需要乡勇殿后,顾院长很清楚编练乡勇既是在帮韩秀峰也是在帮他自个儿,急切地问“韩老爷,您打算编练多少乡勇”
“最少也得百十个,不然不顶事。”
“能用的泼皮有多少”
“初一夜里查缉私盐死了十六个,重伤二十多个,还有几个一领到赏钱就跑了,能编入乡勇的也就五十多个。”
“这么说还差五十个,算下来四个村出一个人,这事倒也不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