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反应过来,不禁喃喃地说“同是办理洋务之人,一朝失势,只落得如此结果,今后的确没人敢再去跟洋人交涉。”
“最要命的是,据桂良、花沙纳所奏,洋人现在都不太愿意跟他们谈了。”
“洋人为何不跟他们谈”
“因为洋人觉得他们不是宰相,不足以当全权重任。而洋人的制度,简放公使,大都畀以全权,很有将在外不受君命的意思。能做到全权公使,大半是五等爵爷,或是当朝宰相。换言之,桂良要是被革职逮问,朝廷再派员去跟洋人会议,只能派几位亲王或我、柏葰这几个军机大臣。”
杨先生总算想明白了,惊问道“东翁,照您这么说,韩四既是在为皇上着想,也是担心您和柏中堂、穆荫大人、杜大人和文大人的安危”
“可惜他的一番良苦用心老夫那会儿没想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话怎讲”
“主战容易,主和难,可现在的情形又不容跟洋人开打,只能接着跟洋人周旋。而桂良、花沙纳等人想尽办法才周旋成现在这样,换别人去难不成还能周旋出个更好的结果”
“桂良不能被究办”
“可是不究办桂良,耆英的事又怎么说”
“那皇上是什么意思。”我爱搜读网
“皇上大发雷霆,说桂良呈递的和约丧权辱国,要是御批用玺,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怒骂桂良丧尽天良。”
“这么说皇上要法办桂良”
“皇上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很清楚法办桂良容易,可法办了桂良一样于事无补,说到最后让我等先跪安,让明儿个再议。”
“东翁,晚生愚钝,还有件事想不明白,韩四既然想提醒皇上,那他为何不具折上疏”
彭蕴章扶着茶几站起身,沉吟道“上折子只会授人以柄,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会做那样的事。要是老夫没猜错,他原本是打算觐见时,借帮耆英求情的由头当面跟皇上说的。结果皇上以为他只是想帮耆英求情,不愿意见他,于是想到四处找门路这个下下策,想借老夫等人之口禀报皇上他在为耆英奔走,等皇上召他入内时讯问时再提醒,可惜老夫等人一样以为他只是想帮耆英求情。”
杨先生追问道“他就不怕触怒皇上,不怕皇上治他的罪”
“老弟有所不知,他虽是捐纳出身,但为人处世可圈可点,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而他又跟庆贤做了那么多年同僚,在皇上看来,他帮庆贤去求情一点也不奇怪,要是不帮庆贤去求情那才不合情理呢。”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说有时候真不能以出身论英雄啊”
第二天中午,韩秀峰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
桂良擅自跟西夷签订合约的事传遍京城,朝议沸腾,谠言蜂起。
通朝官员,自阁臣、六部、九卿起,至台谏、翰詹止,无不激昂慷慨,痛哭陈辞,奏请停止抚院,大张挞伐。
尹耕云风头很快就被大理寺少卿殷兆镛给盖过了,其淋漓尽致的一道奏疏被争相传抄,小山东为争抢一份差点挤破头。
当他把殷兆镛的奇文送回南苑时,韩秀峰刚吃完晚饭,正同荣禄、王千里一起商量怎么差人去古北口告诉庆贤他阿玛已被赐死的噩耗。
“四爷,听外奏事处的侍卫说,那么多奏疏就殷大人的这道最最犀利,殷大人不但准备了好多份,任由各衙门的老爷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