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霞光的原因,还是脸皮忽然变薄,顾拙言踩上台阶时红了脸,到老人家跟前,一副英俊沉稳又恭敬乖顺的模样,开口叫了声“奶奶”。
他的奶奶和姥姥都走得早,这声称呼许多年没喊过,叫完,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来牵他,他的手很大,立刻将对方握住。手心碰到什么,他低头看,是一张很有中国味儿的红包。
老太太说“小言,欢迎你来。”
顾拙言的脸更红了,小言,他爸妈都没这样喊过他,他高高大大地杵着,带的见面礼忘记送,好听话也不会讲了。
庄凡心瞧着,不算火上浇油,却是糖中添蜜“奶奶,门还没进,现在给红包会不会太心急了”
老太太拉着顾拙言的手,看到那无名指上的戒指,回答道“你爷爷做的是婚戒,你们婚还没结,婚礼还没办,我看你也挺心急的。”
庄凡心承认“说明我隔代遗传嘛。”
直到进屋,顾拙言始终晕头转向,老一辈的宠爱太磨人心志,他仿佛回到了孩提岁月,被奶奶哄着吃这吃那,问冷问热,说一句什么都会被夸奖,有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
薛茂琛更来劲,“亲家”都喊上了,浑身散发出老鳏夫沉积多年的活泼因子。
夜晚,顾拙言在房子里参观了一遍,三楼是庄凡心的地盘,地毯很厚,一上去便是物件儿纷杂的工作间,走廊两旁置着画室和储物室,卧室则最狭窄,只开着一扇小小的十字窗。
庄凡心正在铺床“倒时差困不困”
“还行。”顾拙言踱进来,“这么多房间,怎么选这间睡觉用”
庄凡心看过顾拙言在大宅的房子,浴室都比这里宽敞,他说“那时候想要小一点的空间,关上门窗觉得踏实。”
踏实的意思是“安全感”,顾拙言霎时明白“那时候”大概是指哪一阶段,他结束这话题,浑小子般往床上重重一摔“弄俩枕头干什么,我就一个头。”
庄凡心弯着腰抻床单“我的头被砍了”
顾拙言说“枕我胳膊,治颈椎病。”伸手把庄凡心捞身上,床铺低陷,俩人的身影交叠着投在墙壁上。十字窗外是飞檐上的灯,很亮,透进来添了一抹明黄色。
庄凡心枕于顾拙言的臂弯,嘀咕道“五天后就开学了。”
“嗯。”顾拙言都明白,“担心”
庄凡心点头,他怕自己做不好,可除却担心,又关着一腔按不住的悸动,急切地想试、想闯,哪怕跌跌撞撞也没关系。
顾拙言鼓励他“你可以树立一个目标,生病的时候想着见我所以慢慢好起来,现在想着再为我设计一件东西然后一点点努力。”
谁料庄凡心早想好了“你往后稍稍,我先给阿姨设计。”
“我妈”顾拙言不太讲母子情分,“她有一柜子首饰,不用管她。”
庄凡心说“当然不行,你把阿姨的耳钉送我了,我必须要回送一副,你才少管。还有,以后不许借花献佛,露馅儿的时候吓死人了”
顾拙言嗤嗤地笑,把自己比成佛,可真会贴金他翻身往庄凡心的肩窝里一埋,嗅着沐浴露味儿,嗓音变得缱绻“阿弥陀佛,请佛祖保佑我。”
庄凡心忍着嘴角抽搐“没问题。”
“光说有什么用。”顾拙言抬头问,“你给我折的平安符在哪儿,我瞧瞧。”
还惦记着这档子事儿,庄凡心面色犹豫“我手笨,折得不太好,而且年头久了当年那位阿姨教得也未必靠谱。”
那手还笨,别人活不活了顾拙言好笑道“怎么那么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