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士祯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道“书生之见”
“好了。”赵昊呵斥一声,大侄子只好乖乖闭嘴。
那边颜山农也栓好自己的弟子,对赵昊歉意的笑笑道“赵公既然熟知王心斋语录,不知读过吾师的一篇散文鳝鳅赋乎”
“惭愧,未曾拜读。”赵昊摇摇头“请山农先生赐教。”
“将吾师杂著取一本来。”颜山农便吩咐徒孙。胡时中应一声,快步进屋。
两名护卫一前一后,紧随其后。
少顷,胡时中捧出一本线装书,颜山农接过来,双手奉给赵昊。
赵昊拿在手中一看,见是一本王艮杂录,笑道“好,我回去仔细拜读。”
说着他便站起身,对何心隐师徒笑道“天不早了,不能做赖着不走的恶客,告辞了。”
“哪里哪里,赵公是天大的贵客,蓬荜生辉啊。”胡时中忙扶着颜山农起身。何心隐也跟着起来,淡淡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不要不识好歹。”
“哪里哪里,今日绝对不虚此行,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赵昊一脸郑重的抱了抱拳道“多谢,珍重”
“呃”师徒闻言一愣,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待将赵昊送到门口,何心隐才回过神来道“赵贤弟,那我等回去讲学的事情”
“我早就说过,来去自由。”赵昊笑着挥了挥手中那本王艮杂录,便抬腿上了漆黑的四轮马车。
目送着车队驶出宁波里,何心隐师徒三人方转回小院中。
胡时中扶着颜山农坐在竹躺椅上,给疲惫的师祖捏腿。
何心隐倒是神完气足,背手默立一旁好一会儿,方郁闷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这不是废话吗”
“你还在纠结那句话呐”颜钧喝一口茶,苦笑一声道“别瞎品了,没有营养的。”
“我就是憋气,我们师徒齐上阵,居然就换来这么一句”何心隐郁闷的从架子上摘了根黄瓜,在袖子上胡乱擦拭起来。
他和颜山农看到了赵昊同情百姓,保护泰州学派的方面。迫切希望能通过强力游说,来激发赵昊的危机感,挑拨他与士绅阶层的关系,从而影响赵昊的决策。只要他心里多向他们偏一点,泰州学派就赚大发了。
结果赵昊差点动了杀机,要把他们灭掉
想想真让人懊恼。何心隐把黄瓜往嘴里一杵,喀嚓咬一口,然后皱眉吐掉。
“呸,他妈的,丝瓜”
“这很正常,如今的赵昊,已经是有其实、无其名的天下第一人了。”颜钧在背后对赵昊的评价,比当面时
可高多了。
“不错,眼下满朝三分之一的官员是他岳父的亲信,二分之一的官员是他的学生。张居正尚且敢自称摄政,他又如何摄不得京城里的万历皇帝,已经有其名、无其实了。”何心隐居然也认同的点点头,仿佛方才那些耸人听闻的危言,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果然金牌讲师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那你就该明白,那句天威莫测,同样也适用在他身上。”颜山农淡淡道“通过一次游说,改变不了什么的。对我们来说,比起他说过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来过了。”
“嗯。”何心隐明白了师父的意思道“他这样的大人物,所有行程都是安排好的。来我们这儿八成是因为他岳父真要不行了。张居正一嗝屁,他父亲就要接任首辅,他知道张相公一去,我们就会回去,他要评估一下,看看该不该放我们回去。”
“他说来去自由。”胡时中小声道。
“对,记住这一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