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叶安平日自诩小市民阶级, 可由于种种原因,也一直都没靠近过此处。当他背着重重的行礼站在门口时, 才惊觉此地已经变了模样。
之前陈旧的小楼被推平, 整个场地被分割成几个独立的小三合院。远处范纯仁和几个学生不知在聊些什么, 见到叶安来了, 笑着上前道“安哥儿快过来, 我们斋在这边。”
叶安挪过去, 看清对方的打扮,有些羡慕道“这是斋长的衣服吗,比我们的帅多了。”国子监普通学生的校服里面一件月白交领长衫, 外配靛蓝氅衣,其他的鞋帽配饰也一应俱全。这样的宽大的款式,只有狄咏赵宗述那种衣架子穿起来才好看,而叶安这样的矮个子, 就比较邋遢。系了腰带还好些, 否则仿佛偷穿家长衣服的稚子。而范纯仁所穿的斋长服就偏紧身, 有少年的精神劲儿。
范纯仁有些哭笑不得, 心道果然安哥儿还是小孩子心性,如此爱臭美,等闲下来让家里的裁缝给他改改。想到这里,不由放软了声音“狄咏与赵宗述已经到了,你也快些吧,一个斋十六人,满了可就进不去了。”
乖乖的点头,叶安赶忙飞奔。
此时国子监共有五个斋,分别为“意诚”“约守”“心存”“志持”和“性节”,他们所在的斋,就是最靠里的“约守斋”。
走进斋内,可以发现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主房和东西偏房,还有小亭一盏。主房分上下两层,上层为楼,供学子居住研读;下层为厅,用于会客访友。厅的正中间有一大炉,想必是冬天烧火用的。围绕着火炉有一排书桌,学子下课了可以在此处自习,偏房则为厨舍和浴室。
叶安扫了两眼,自觉还比较满意,可进屋之后却看同窗们都不说话,表现的闷闷不乐。
推了推赵宗述,“这是怎么了”想家了吗
赵宗述看上去十分气闷,咬牙道“王祭酒让搬到监内住,这也就算了。不过当时明明对我们父母保证过,条件优越,该有的都有,结果却是这样一个烂地方”
叶安“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屁”身后一学生激动的挥舞双手“跟十六个人挤在一起,我家马房都比这个大还有这些桌椅,酸枝木都不是我家都是上等的黄花梨”
怎么,这样你屁股坐不下是吗。叶安心中吐槽,环顾四周,竟然连狄咏都眉头紧皱。突然觉得即使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这帮也是京中顶级的高、干子弟,跟他这样的老百姓始终不一样。
“诸位我们一起去找祭酒抗议吧好歹最后把小厮带进来”刚才提出反对的少年提议道,他身量很高,体型却极瘦,脸上有不少青春痘。叶安记得他好像叫屈承志,平日性格最为冲动。
“屈兄且慢。”另一位矮个兔牙少年出言阻拦“那王安石如今新官上任,还得了官家手谕,我们贸贸然前去很有可能白白被教训一番。”
“难道就这样算了”屈承志狠狠拍了下大腿,心有不甘道。
兔牙少年摇了摇折扇,一副高深莫测的军师样“屈兄别忘,我们监里还有个最容易点火的。”接着虚点了点东边。
屈承志立刻反应过来了,对啊郭中和也在斋舍,到时候他去闹,自己这边推波助澜,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更好
全斋十几人都静坐等待。待范纯仁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啼笑皆非,劝了两句见对方不为所动,便摇头带着叶安三人吃饭去了。
舍友们纷纷对他们的软骨头表示鄙视,势要与其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