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的唯一光源就是桌上的台灯,段明月身穿一件雪白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她面前摆着十几把尺寸不等的小刀,还有纸笔等工具。
她摘下高倍放大镜,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麻木“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我用不着。”,封以兰放下面具,忽然问,“你爱他吗”
段明月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不爱。”“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段明月用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交叉,额头抵在指节上“我也希望我能爱他。”
封以兰“夏虫不可语冰”段明月点点头“夏虫不可语冰。”
她不会爱人。段明月一早就知道,说来也讽刺,她坐拥人间富贵,却从来都没感受过旁人口中廉价的,无用的爱情。
那个应该有爱的地方,只有一片空茫。段明月今日重读才发现,这篇西夏王所写的檄文上,也并非全在申斥中原皇帝荒淫无道,文末有注解,玄宗的侄子洛王继位以后,玄宗下落不明,没有囚禁,没有赐死,他像一缕消散的青烟,连离去都是悄无声息的。
后来,有人在洛阳城郊的乱葬岗里找到一具尸体,尸体已经烂得只剩下骨头,却还紧紧抱着一把断了弦的琵琶。
琵琶上有一个“萧”字,而前朝的大辅国,恰好也姓萧。他猜测着玄宗和辅国的关系,又重新拿起雕刻笔,在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刻痕。
封以兰在身后问“你真的能骗过他吗”段明月放下笔,将纸翻了一面“两全之策,也只有这样了。”
封以兰“我听说,徐子贤手下有个叫仇景龙的死士,从小在古董街上长大,眼光毒辣无比,你用一晚上赶出来的赝品,他怎么会看不出破绽”
段明月伏案疾书,答“不一定要天衣无缝,只要能给我争取一些时间就够了。”“哦”,封以兰觉得话里似乎有异样,不过也未曾多想。又坐了一会儿,封以兰起身,打开暗室的门,阳光在她颊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眼睛又开始流泪,封以兰挡住光源,问道“好了吗天亮了。”“南胤以胤为号,彰其国祚永延,焉知百年即逝,今俯仰山川,唏嘘流涕。”一行字写罢,段明月抬起笔尖,扭过头,吐出一口鲜血。
封以兰闻到血腥味,脸上浮现一个残酷的微笑“这些都是你欠他的。”
段明月带上赝品“我知道。”擦去嘴角的血渍“我会偿还。”徐子贤和他的爪牙在楼上庆祝胜利,天花板被音乐声震得抖下一层墙灰,刘文彦小心躲避着,孤身潜入库房。
他将门反锁以后,冷冷地打量陆一苇。这个少年容貌艳丽,和他的母亲有五分相似,曾经,卫清欢就是凭借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狗狗
李然秀上去找周清扬的时候,陆一苇躲在楼下,他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刚想出去找就被人打晕,醒来以后,就在这里了。
手脚阵阵发麻,陆一苇能支配的只有自己的目光。他谨慎地观察来人“你是谁”
刘文彦一动不动地说“卫清欢是个荡妇。”“荡妇”两个字钻进耳朵,陆一苇想都没想,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扑了上去。“咚”
刘文彦轻松躲过,陆一苇一头撞在冰柜上,手脚不听使唤地抽搐他挪动步子,脚下走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转过身体,正对着陆一苇“卫清欢和很多人睡过,上床对于她来说就像社交一样。”
陆一苇表情扭曲,他狠狠啐了一口“刘文彦在哪儿”对方大笑“小朋友,我就是刘文彦。”愤怒像一口油锅,他的话像泼到油锅里的冷水,那一刻,一语激起千层浪,陆一苇暴起,拖着僵硬的身体挥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