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尖塔上的大钟是最后一个从高处掉下来的。
连同他的架子一起砸在地面上,钟摔得四分五裂,落地的声音也很大,这是这口巨钟发出来的最后的哀鸣声。
一群灰头土脸的教授们,将小笛卡尔包围在中间,所有人都躲在圣母像的基座后边,即便是教堂广场上已经没有枪炮声了,他们也不愿意离开。
他们是这个广场上唯一一支没有混乱的队伍。
每个人鹌鹑一样的躲在基座后边,只是机械般的发出“上帝啊,上帝啊”这样的叫声。
小笛卡尔感受着鼻子里的血,缓缓的在鼻尖上汇集成血珠,等到血珠受到地心引力的力量大于血珠的粘性,那颗血珠就会离开鼻尖,落在他的胸口上。
雪白的带着大量褶皱的漂亮礼服,已经沾满了血,他的嘴巴上也是如此,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张开嘴,嘴里必定也被血给染红了。
很狼狈。
不过呢,也只有如此的狼狈模样,才能与今日遇到的这场袭击规模相匹配。
鼻尖上的血珠滞留鼻尖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说明,鼻子里的血管已经开始自动闭合了,这是好事。
帕里斯教授发红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渍,苍白的脸也变得越发的苍白,总是让小笛卡尔想起传说中的吸血鬼达库拉伯爵。
其余的教授的模样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跟广场中间的那些贵族相比,他们的伤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伤害,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飞石砸破了脑袋而已。
广场上哀鸣一片。
帕里斯教授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始离开基座这个安全的庇护所,参与救人了,小笛卡尔自然也积极地参与了,当他撕开自己漂亮的白色礼服给一个年轻少女包裹好骨折的小腿,见少女满怀希冀的瞅着他,就在少女的额头亲吻一下道“上帝保佑,你很幸运。”
少女昏厥了过去,小笛卡尔就把她丢在乱石堆里,继续找下一个幸存者。
活不活的,这要看命
不过,想到张梁,乔勇这些人对欧洲医生的评价,小笛卡尔觉得那个少女成为瘸子的可能性太大了。
又帮着一个满身异味的美丽夫人包裹好了脑袋,小笛卡尔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短短的卷烟,就着一根还在冒烟的木头柱子上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就俯视着偌大的广场。
此时,广场上的味道很难闻,硝烟味很重,可是,让人鼻子感觉不适应的并非硝烟味以及焦木味道,而是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夹杂在血腥气中间的臭味。
火药爆炸的时候,并没有把人撕开,那些扁扁的人都是落石造成的,他的脚下就有一个,这是一个肥硕的妇人,她的身体上压着一尊沉重的石像,这尊石像原本是镶嵌在尖塔边缘上,用来排水的石像。
小笛卡尔抬头看了一眼残余的尖塔,不觉得这个妇人有救援的必要,毕竟,她身体里的东西都被这尊石像给挤出来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他踩爆的蟑螂。
躺在她身边的无头尸体因该是她的丈夫,很明显她丈夫的脑袋是被炮弹打掉的,所以,死的比较体面,脖子皱褶繁复的花边都保持的很完整。
在广场边上,发狂地骑士团的士兵们已经吊死了很多人,有些人可能刚刚被吊上去,身体还在剧烈的扭动。
从衣着上来看,那些被吊死的人的穿的跟刺客们相近。
一个骑士团的士兵羞涩的当着小笛卡尔的面从那个被砸扁的妇人唯一完好的手上抽走了一枚精美的戒指,小笛卡尔又指着那个男人的尸体,表示他的手上